帳號
密碼

 

 


首頁 > 風雲時代出版社 > 絕代雙驕(一)【珍藏限量紀念版】
絕代雙驕(一)【珍藏限量紀念版】

一陣風吹過,遠在數丈的人影,忽然到了面前。
聽得那天真稚氣的語聲,誰都會以為她必定是個荳蔻年華,稚氣未脫,既美麗、又嬌甜的少女。
但此刻,來到他們面前的,卻是至少已有二十多歲的婦人,她身上穿的是雲霞般的錦繡宮裝,長裙及地,長髮披肩,宛如流雲,她嬌靨甜美,更勝春花,她那雙靈活的眼波中,非但充滿了不可描述的智慧之光,也充滿了稚氣——不是她這種年齡該有的稚氣。
無論是誰,只要瞧她一眼,便會知道這是個性格極為複雜的人,誰也休想猜著她的絲毫心事。
無論是誰,只要瞧過她一眼,就會被她這驚人的絕色所驚,但卻又忍不住要對她生出些憐惜之心。
這絕代的麗人,竟是個天生的殘廢,那流雲長袖,及地長裙,也掩不了她左手與左足的畸形。
黑面君瞧清了她,目中雖現出敬畏之色,但面上的驚惶,反而不如先前之甚,躬身問道:「來的可是移花宮的二宮主?」
宮裝麗人笑道:「你認得我?」
「憐星宮主的大名,天下誰不知道?」
「想不到你口才倒不錯,很會奉承人嘛。」
「不敢。」
憐星宮主眨了眨眼睛,輕笑道:「看來你倒不怕我。」
黑面君躬身笑道:「小人只是……」
憐星宮主笑道:「你做了這麼多壞事,居然還不怕我,這倒是一件奇事,你難道不知道我立刻就要你們的命麼!」
黑面君面色驟然大變,但仍強笑著道:「宮主在說笑了。」
憐星宮主嫣然笑道:「說笑?你傷了我的宮女花月奴,我若讓你痛痛快快的死,已是太便宜了,誰會跟你們這樣的人說笑?」
黑面君失聲道:「但……但這是邀月宮主……」
話未說完,只聽「劈劈啪啪」一陣響,他臉上已著了十幾掌,情況正和他方才被江楓夫人所摑時一樣,但卻重得多了,十幾掌摑過,他已滿嘴是血,哪裡還能再說得一個字來。
憐星宮主仍站在那裡,長裙飄飄,神態悠然,似乎方才根本沒有動過,但面上那動人的笑容卻已不見,冷冷道:「我姊姊的名字,也是你叫得的麼?」
雞冠、雞胸、雞尾也早已駭得面無人色,呆若木雞。雞冠人顫聲道:「但……但這的確是邀……」
這次他連「月」字都未出口,臉上也照樣被摑了十幾個耳光,直打得他那瘦小的身子幾乎飛了出去。
憐星宮主笑道:「奇怪,難道你真的不相信我會要你的命麼?……唉……」輕輕一聲嘆息,嘆息聲中,突然圍著黃衣人那高大的身子一轉,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也未瞧見她是否已出手,但黃衣人已靜靜的倒了下去,連一點聲音都未發出。
花衣人中一個悄悄俯下身子去瞧了瞧,突然嘶聲驚呼道:「死了,老二已死了……」
憐星宮主笑道:「現在,你總相信了吧。」
那花衣人嘶聲道:「你好……好狠。」
憐星宮主道:「死個人又有什麼大驚小怪?你們自己殺的人,難道還不夠多麼?你們現在死,也滿值得了。」
雞冠人目中已暴出兇光,突然打了個手勢,三雙雞爪鐮立刻旋風般向憐星宮主捲了過去。只聽「叮噹,呼嚕,哎呀……」一連串聲響,只見那纖弱的人影在滿天銀光中一轉。
三個花衣人已倒下兩個,剩下的一個竟急退八尺,雙手已空空如也,別人是如何擊倒他同伴,如何閃開他一擊,又如何奪去他的兵刃,他全不知道,在方才那一剎那間,他竟似糊糊塗塗的做了一場噩夢!
憐星宮主長袖一抖,五柄雞爪鐮「嘩啦啦」落了一地,她手裡還拿著一柄,瞧了瞧,笑道:「原來是雙雞爪子,不知道滋味如何?」
微啟櫻口,往雞爪鐮上咬了一口,但聞「喀」的一響,這精鋼所鑄,江湖中聞名喪膽的外門兵刃竟生生被她咬斷。
憐星宮主搖頭道:「哎呀,這雞爪子不好吃。」「啐」的一口,輕輕將嘴裡半截鋼爪吐了出來,銀光一閃,風聲微響,剩下的一個花衣人突然慘呼一聲,雙手掩面、滿地打滾,鮮血不斷自指縫間流出,滾了幾滾,再也不會動了。
他手掌也剛剛鬆開,暮色中,只見他面容猙獰,血肉模糊,那半截鋼爪,竟將他的頭骨全部擊碎了!
黑面君突然仆地跪了下來,顫聲道:「宮主饒命……饒命……」
憐星宮主卻不理他,反而瞧著那雞冠人笑道:「你瞧我功夫如何?」
雞冠人道:「宮……宮主的武功,我……小人一輩子也沒見過……小人簡直連做夢都未想到世上有這樣的武功。」
憐星宮主道:「你怕不怕?」
雞冠人一生中當真從未想到自己會被人問出這種問小孩的話,而此刻被人問了,他竟然也只有乖乖的回答,道:「怕……怕……怕得很。」
憐星宮主笑道:「既然你害怕,為何不求我饒命?」
雞冠人終於仆地跪下,哭喪著臉,道:「宮主饒命……」
憐星宮主眼波轉了轉,笑道:「你們要我饒命,也簡單的很,只要你們一人打我一拳。」
雞冠人道:「小人不敢……」
黑面君道:「小人天大的膽子也不敢。」
憐星宮主眼睛一瞪,道:「你們不要命了嗎?」
雞冠人、黑面君兩人,一生中也不知被多少人問過這樣的話,平時他們只覺這句話當真是問得狗而屁之,根本用不著回答,要回答也不過只是一記拳頭,幾聲狂笑,接著刀就亮了出去。
但此刻,同樣的一句話,自憐星宮主口中問出來,兩人卻知道非要乖乖的回答不可了。
兩人齊聲道:「小人要命的。」
憐星宮主道:「若是要命,就快動手。」
兩人對望一眼,終於勉強走過去。
憐星宮主笑道:「嗯,這樣才是,你們只管放心打吧,打得愈重愈好,打得重了,我絕不回手,若是打輕了……哼!」
雞冠人暗道:「她既是如此吩咐,我何不將計就計,重重給她一啄,若是得手,豈非天幸,縱不得手,也沒什麼。」
黑面君暗道:「這可是你自己要的,可怪不得我,你縱有天大的本領,鐵打的身子,只要不還手,我一拳也可以打扁你。」
兩人心中突現生機,雖在暗中大喜欲狂,但面上卻更是作出愁眉苦臉的模樣!齊地垂首道:「是。」
憐星宮主笑道:「來呀,還等什麼?」
黑面君身形暴起,雙拳連環擊出,那虎虎的拳風,再加上他那百多斤重的身子,這一擊之威,端的可觀!
但他雙拳之勢,卻是靈動飄忽,變化無方,直到最後,方自定得方向,直搗憐星宮主的胸腹!
這正是他一生武功的精華,「神豬化象」,就只這一拳之威,江湖中已不知有多少人粉身碎骨。
雞冠人身形也飛一般竄出,雞嘴啄已化為點點銀光,有如星雨般灑向憐星宮主前胸八處大穴。
這自然也是他不到性命交關時不輕易使出的殺手!「晨雞啼星」,據說這一招曾令「威武鏢局」八大鏢師同時喪生掌下!
憐星宮主笑道:「嗯,果然賣力了。」
笑語聲中,右掌有如蝴蝶般在銀雨拳風中輕輕一飄、一引,雞冠人、黑面人突然覺得自己全力擊出的一招,竟莫名其妙地失了準頭,自己的手掌,竟已似不聽自己的使喚,要它往東它偏要往西,要它停,它偏偏不停,只聽「呼,哧」兩響,緊跟著兩聲慘呼。
憐星宮主仍然笑嘻嘻的站著,動也未動,黑面君身子卻已倒下,而雞冠人的身子竟已落入八尺外的草叢中。
草叢中呻吟兩聲,再無聲息。
黑面君的胸膛上,卻插著雞冠人的鋼啄,他咬了咬牙,反手拔出鋼啄,鮮血像湧泉般流出來,顫聲道:「你……你……」
憐星宮主笑道:「我可沒動手傷你,唉,你們自己打自己,何必哩。」
黑面君雙睛怒凸,直瞪著她,嘴唇啟動,像是想說什麼,但一個字也未說出——永遠也說不出了。
憐星宮主嘆道:「你們若不想殺我,下手輕些,也許就不會死了,我總算給了你們一個活命的機會,是麼!」
她問的話,永遠也沒有人回答了。

馬,不知何時已倒在地上,車也翻了。
江楓夫婦正掙扎著想進入車廂,抱出車廂裡哭聲欲裂的嬰兒,兩人的手,已堪堪摸著襁褓的嬰兒。
但忽然間,一隻手將嬰兒推開了。
那是隻柔軟無骨,美勝春蔥的纖纖玉手,雪白的綾羅長袖,覆在手背上,但卻比白綾更白。
江楓嘶聲道:「給我……給我……」
那少婦顫聲道:「二宮主,求求你,將孩子給我。」
憐星宮主笑道:「月奴,好,想不到你竟已為江楓生出了孩子。」她雖然在笑,但那笑容卻是說不出的淒涼,幽怨,而且滿含怨毒。
那少婦花月奴道:「宮主,我知道對……對不起你,但……孩子可是無辜的,你饒了他們吧。」
憐星宮主目光出神的瞧著那一對嬰兒,喃喃道:「孩子,可愛的孩子……若是我的多好……」
眼睛突然望向江楓,目光中滿含怨毒、懷恨,也滿含埋怨、感傷,望了半晌,幽幽道:「江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
江楓道:「沒什麼,只因為我愛她。」
憐星宮主嘶聲道:「你愛她……我姊姊哪點比不上她,你被人傷了,我姊姊救你回來,百般照顧你,她一輩子也沒有對人這麼好過,但……但她對你卻是那樣好,你,你……你……竟跟她的丫頭偷偷跑了。」
江楓咬牙道:「好,你若要問我,我就告訴你,你姊姊根本不是人,她是一團火,一塊冰,一柄劍,她甚至可說是鬼,是神,但絕不是人,而她……」
目光望著他妻子,立刻變得溫柔如水,緩緩接著道:「她卻是人,活生生的人,她不但對我好,而且也了解我的心,世上只有她一人是愛我的心,我的靈魂,而不是愛我這張臉!」
憐星宮主突然一掌摑在他臉上,道:「你說……你再說!」
江楓道:「這是我心裡的話,我為何不能說!」
憐星宮主道:「你只知她對你好,你可知我對你怎樣?你……你這張臉,你這張臉縱然完全毀了,我還是……還是……」
聲音漸漸微弱,終於再無言語。
花月奴失聲道:「二宮主,原來你……你也……」
憐星宮主大聲道:「我難道不能對他好?我難道不能愛他?……是不是因為我是個殘廢……但殘廢也是人,也是女人!」
她整個人竟似突然變了,在剎那之前,她還是個可以主宰別人生死的超人,高高在上,高不可攀。而此刻,她只是個女人,一個軟弱而可憐的女人。
她面上竟有了淚痕。這在江湖傳說中近乎神話般的人物,竟也流淚!江楓、花月奴望著她面上的淚痕,不禁呆住。
過了良久,花月奴黯然道:「二宮主,反正我已活不成了,他……從此就是你的了,你救救他吧,我知道唯有你還能救活他。」
憐星宮主身子一顫,「他從此就是你的了……」這句話,就像是箭一般射入她心裡。
江楓突然嘶聲狂笑起來,但那笑卻比世上所有痛哭還要淒厲、悲慘。
他充血的目光凝注花月奴,慘笑道:「救活我?……世上還有誰能救活我?你若死了,我還能活麼?……月奴,月奴,難道你直到此刻還不了解我?」
花月奴忍住了又將奪眶而出的眼淚,柔聲道:「我了解你,我自然了解你,但你若也死了,孩子們又該怎麼辦?……孩子們又該怎麼辦?」
她語聲終於化為悲啼,緊緊捏著江楓的手,流淚道:「這是我們的罪孽,誰也無權將上一代的罪孽留給下一代去承受苦果,就算你……你也不能的,你也無權以一死來尋求解脫。」
江楓的慘笑早已頓住,鋼牙已將咬碎。
花月奴顫聲道:「我也知道死是多麼容易,而活著是多麼艱苦,但求求你……求求你為了孩子,你必須活著。」
江楓淚流滿面,似已癡了,喃喃道:「我必須活著?……我真的必須活著……」
花月奴道:「二宮主,無論為了什麼,你都該救活他的,若是你真有一分愛他的心,你就不能眼見他死在你面前。」
憐星宮主悠悠道:「是麼?……」
花月奴嘶聲道:「你能救活他的……你必定會救活他的。」
憐星宮主長長嘆息了一聲道:「不錯,我是能救活他的……」
話未說完,也不知從哪裡響起了一個人的語聲,緩緩道:「錯了,你不能救活他,世上再沒有一個人能救活他!」

1 

風雲時代出版公司  版權所有  禁止未經授權轉貼節錄
上班時間:09:00~17:30  TEL:02-2756-0949 FAX:02-2765-3799 地址:台北市民生東路五段178號7樓之3
© 2008 Storm&Stress Publishing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