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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奇俠(卷六)神州無敵【經典新版】

棋亭上大局已定。
在亭子附近,有七八具死屍,死的當然都是費家的人。
鐵鑄的亭子外,東、南、西,北,各有一人,竹笠覆臉,四色繽紛,正是上官族的高手。
只有亭子內沒有死人。
而且還有活人。
兩個活人。

兩個人,正在下棋。
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坐著的人,似已坐了很久很久了,佝僂著背,皺著眉頭,連眼睛都快打不開來了,但他安然地坐在那裡,卻給人一種泰然如磐石的感覺。站著的人,隨隨便便地站著,一足踏於石凳,一手支頤,但給人一種蒼松臨風的傲然不拔的感覺。
坐著的人右邊銀眉有一道深深的疤痕,是一枚鐵蒺藜崁進去的痕跡;那是他當年與唐門第一高手唐堯舜格鬥的結果:那暗器打斷了他的眉運──他聳揚的眉本來可以使他三十歲以後名噪一時──但他卻是唐堯舜一生戰役中唯一的活口。
可是他現在面臨的是一副殘局。
殘棋。
所有的活子被截殺。所有的退路被封死。所有的先機盡喪。所有的守勢塞絕。一個人如果到了這局棋的地步唯有跳下山去尋死。他現在遇到的正是這樣子的棋局。
他歎了一口氣。
對方拎起了棋子,果然下了那一著。
殺著。他已沒有生機。
對方顯然也看出了這點,而且斷定了這點,他用手頂了頂頭上的竹笠,現出他那縱錯刀疤猙獰的臉彷彿也歎了一口氣道:
「你沒有路了。」
言下不勝惋惜。
坐著的老人把雙手插進雙手衣袖裡,肩聳得老高,連聳了幾次眉,終於舒出了一口白茫茫的煙氣,道:
「我這棋局敗了。」
站著的人就是上官族的「家長」上官望,他說:「你要自戕還是要我動手?」
那坐著的人無辜地抬頭:「為什麼?」
「你不懂?」上官望殘酷地笑道:「在江湖上,敗了就等於死。」
「哦。」坐著的人恍然道,「我的棋局雖然敗了,死的是棋子,不是我;」
「我不能死。」這坐著的人眸中發出了凌厲的精光:「我沒有敗。」
「因為我心裡還有生機。」
坐著的人當然是費家老大費漁樵。
上官望睇著他,目光卻生出了刀刃一般的寒芒,好像從未見過這個人似的。
這時蕭秋水等恰好過了「鷂子翻身」,走上「博台」來。

蕭秋水遙望見兩人下棋,就知道這兩人定力、內力都很了不起。
「棋亭」裡的棋子奇大,而且是鐵鑄而成的,兩人居然隨隨便便,稀鬆平常地拎著下,一點都不以為意的樣子,──這要非常功力。
亭外死了那麼多人,不管是自己人,還是敵人,至少都經過一場驚心動魄的廝鬥搏殺,但兩人平心靜氣,淡然對奕,──這要非常定力。
蕭秋水方才走過去,那四人立即就動了。
動得奇快無儔──一下子,蕭秋水變成了那亭子。他們就似塞死那棋亭一般地截殺了蕭秋水的攻路或退路。
現下蕭秋水只有一條路──
跳下去。
下面是懸崖。連鷂子也飛不上來的深崖。
跳下去的路當然是死路。
而蕭秋水目前只有這條路。
蕭秋水願不願走?

上官望笑了:
「你現在當然只有一條路。」
「退回去;」上官望目中精光閃動,「你打前鋒有功,我答應不半途向你出手。」
蕭秋水搖首。
上官望目中殺氣大現。一隻鳥雀,不知如何竟掠到這兒來,忽然沈下山崖去,只在眾人眼中那麼一幌而過。
「如果你守信諾,費家也不會有今天了;」蕭秋水說:「費兄伉儷,也不必做一對沒有臉目的夫婦了。」
費士理、皇甫璇激動得全身發抖,正要上前,蕭秋水一把攔住。上官望的目光如刃,冷得就如一塊鐵砧:
「他們把事情都告訴你了?」
蕭秋水的目光橫掃了回去,就似一柄厲斧敲斫在鐵砧上,星火四濺: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上官望怒笑,刀疤縱橫的臉容有說不出的可怖:「如果沒有紫鳳凰的指引,你哪裡找得到華山來?那你的朋友就死定了。紫鳳凰是柳隨風的人,柳五是李幫主的手下紅人──而我們的靠山也是『權力幫』,你跟我們作對,有沒有考慮清楚這點?」
「我不必考慮;」蕭秋水正色道,「如果權力幫是利用我剔除費家,首先就沒有得過我同意。」
「我是不受人利用的。」蕭秋水歛容道。
「可是你已殺了費家很多人,而且,費家的人也抓了你的朋友;」上官望  笑道:
「費家與你,血海深仇。」
「並無深仇;」蕭秋水冷冷地道,「他們也並沒有殺害我的朋友,並且準備把他們釋放出來;」
「我確實殺了不少費家的人,而費家也殺害了我的外祖母;」蕭秋水緩緩地道:
「不過,我可以把復讎一事先擱置一邊,先料理了乘人之危的人再說。」
「你跟傳說中的激情少年,果有不同;我是低估了你;」上官望瞇著狡詐陰毒的眼珠子道:
「不過,你以為憑你那點能耐,可以對付得了我們?」
蕭秋水卻言而顧他:「上官族的高手代表,只有你們五人?」他又加了一句:
「就你們五人?」
上官望因這句話含意的侮辱,而變了臉色,滿臉的刀疤,顯得愈發可怖。

費漁樵一直望著他們兩人對話,臉上露出深思的沈容,這時加了一句話:
「我們先除上官族的人,再與你決一死戰。」
他是向著蕭秋水說話。那個「你」字,當然係指蕭秋水而言。蕭秋水忽然心裡昇起了無由的感動。費漁樵那句話很不討好,但很老實。如果不老實,他也不會傻到被上官望利用,而且捉拿梁斗等來威嚇蕭秋水交出「天下英雄令」了。
──就算退敵後,費漁樵仍要和自己決一死戰,蕭秋水還是要先與費漁樵逐退上官族的人。
──上官族太卑鄙。
這時這個包圍蕭秋水的人,突然都多走了一步。
走多了一步,即是踏前了一步,也等於向蕭秋水迫近了一步。
包圍圈驀然縮小,強大凌厲的煞氣,迫得任何人都得要向後退出至少一步。
──蕭秋水也想先退半步──拉好距離,再擺好架勢,以便反擊。
但就在這剎那間,他硬生生把欲退的腳步頓住。
──不能退!絕不能退!
退就是死路!只要有了後退之心,無形中等於認同了死路!
而且這四人配合無間,所散發出來奇厲的殺氣,無疑的經數十年來的配合,為的就是先將敵手迫退──先喪其膽,再奪其魄!
四人眼見蕭秋水有退意,腰間五行輪正要出手,一擊搏殺──就在這時,蕭秋水陡然頓住。
凌厲的劍氣咄咄反逼了過來。
這一下雖無半點聲息,但勝過霹靂雷霆,四人在這電光火石的剎那間,徐進的腳步如遇鐵壁,猶豫間反退了半步!
就在這時,蕭秋水出手!
他一劍攔腰反斬,紫電穿雲,勢所無匹!
四人怔住──就在這剎間,那在亭中的上官望叱喝:
「回來!」
四人飛掠,分四個方向,落於亭內。
蕭秋水一斬而空。
──這是蕭秋水自從經八大高手調訓以來,第一次失手的出擊。

四人四種色調的衣服,在白茫茫潑墨般的山水下,特別明艷的一閃,即落到亭子裡去。
這四人中,已無一人敢輕視那叫蕭秋水的年輕人。
蕭秋水的那一劍,無疑已震懾住他們的魂魄──要不是有上官望及時的呼喚,只怕真的魂飛九霄去了。
上官望也神色凝重,沉聲道:
「準備四象陣法!」
四人頷首,自腰間拔出陰陽輪、日月輪、龍鳳輪、金銀輪,他們極有信心──蕭秋水再強,也強不過連柳隨風都認為的「四象陣猶勝武當『兩儀劍陣』,媲美少林『十八羅漢陣』。」上官族威望能保迄今,多虧這陣仗不少。
上官望始終注意著費漁樵。
只要費漁樵稍動,他就動手。
他與這四名愛將合起來的「五行陣勢」,卻是比「四象陣」還要強上十倍,堅不可摧。
可是費漁樵沒有動。
他只是笑了。
笑得極是滄桑。
「上官,冤有頭,債有主,你,逃不了。」
上官望正想弄清楚費漁樵為何這樣說的時候,他身邊的黃衣人已慘吼倒下去。
他齊腰被斬成兩段──上官望又驚又怒,這時對面的綠衣人也發出一聲哀嚎。
上官望叱喝:「快退!」
其實不待上官望呼叫,其他二人,已迅若彈丸,飛出了亭外,惶恐萬分地、口呆目瞪地怔住。
只見一個比費漁樵更老但更瘦小的老頭兒,自棋亭桌下攢了出來,正把一柄墨色的刀自綠衣人腹內狠狠地抽拔出來,他是一個獨腳人,右腿空蕩蕩地,窄臉上也有一種空蕩蕩的笑意:
「怎樣?姓上官的?費家的奇門遁甲術還是技高一籌罷?」

上官望即一拳打掉自己頭上的竹笠,露出鬼也似的臉孔,卻好似見到鬼一般地尖嘯道:
「你沒有死!?是費仇!你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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