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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 風雲時代出版社 > 新大宋十八皇朝(二)燭影斧聲
新大宋十八皇朝(二)燭影斧聲

話說太祖自蜀主孟昶亡故後,逼幸了花蕊夫人,覺得她旖旎風流,美麗絕倫,便十分寵愛起來。每日退朝,即至花蕊夫人那裡,飲酒聽曲,調笑取樂。
這日退朝略早,徑向花蕊夫人那裡而來,步入宮內,見花蕊夫人正在那裡懸著畫像,點上香燭,叩頭禮拜。太祖不知她供的什麼畫像,即向那畫像仔細看視。只見著一個人,端坐在上,那眉目之間好似在何處見過一般,急切之間,又想不起來,心內好生疑惑,遂問花蕊夫人道:「妃子所供何人,卻要這樣虔誠禮拜?」
花蕊夫人不意太祖突如其來,被他瞧見自己的秘事,心下十分驚慌,又聽得太祖追問她所供何人,要這樣的虔誠禮拜,便鎮定心神,徐徐回答道:「此即俗傳之張仙像也,虔誠供奉可以得嗣。」
太祖聞說是張仙神像,花蕊夫人虔誠供奉乃是求禱子嗣的,便笑著說道:「妃子如此虔誠,朕料張仙必定要送子嗣來的。但張仙雖是掌管送生之事,究竟是個神靈,宜在靜室中,香花寶炬供養;若供在寢宮裡面,未免褻瀆仙靈,反干罪戾了。」太祖又道:「供奉神靈乃是好事,況且妃子又為虔求子嗣起見,儘管打掃靜室,供奉張仙便了。」
花蕊夫人聽了太祖的話,連忙拜謝。
你道花蕊夫人所供的果是張仙麼?只因她與蜀主孟昶相處得十分親愛。自從孟昶暴病而亡,她被太祖威逼入宮,因為貪生怕死,勉承雨露。雖蒙太祖寵冠六宮,心裡總拋不了孟昶昔日的恩情,所以親手畫了孟昶的像,背著人私自禮拜。不料被太祖撞見,追問原由,便詭說是張仙之像,供奉著虔誠求子嗣的。太祖聽了她一篇鬼話,非但毫不疑心,反命她打掃靜室,虔誠供奉,以免褻瀆仙靈。
花蕊夫人得了太祖的許可,好不歡喜,便收拾了一間靜室,把孟昶的像高高懸起,每日裡焚香點燭,朝夕禮拜,十分虔誠。
那宋宮裡面的妃嬪,聽說供奉張仙可以得子,哪個人不想生下個皇子,以為後來富貴之地。都到花蕊夫人宮中,照樣畫了一幅,前去供養起來。從此這張仙送子的畫像,竟從禁中傳出,連民間婦女要想生抱子的,也畫了一軸張仙,香花頂禮,至今不衰。
花蕊夫人對著太祖一篇鬼話,遂開了風氣,它的魔力也可算是很大的了,後人有詩詠此事道:

供靈詭說是靈神,一點癡情總不泯;千古艱難惟一死,傷心豈獨息夫人。

太祖自孟昶來至汴京,曾將汴河旁邊新造的邸第,五百多間大廈賜他居住,內中一切供張什物,莫不完備。太祖所以這樣厚待孟昶,原是注意花蕊夫人,借此以買花蕊夫人的歡心,方好於中取事。現在孟昶母子俱已亡故,花蕊夫人又復入宮,心願已遂,便命將邸第中的供張什物收入大內。待衛們奉了旨意,前去收拾,連孟昶所用的溺器,也取了回來,呈於太祖。
那溺器,是個最污穢的東西,待衛們怎麼還要取來,呈於太祖呢?只因孟昶的溺器與眾不同,乃是七寶裝成,精美無比,侍衛們見了,十分詫異,不敢隱瞞,所以取回呈覽。
太祖見孟昶的溺器也這樣裝飾,不覺嘆道:「溺器要用七寶裝成,卻用什麼東西貯食呢?奢靡至此,安得不亡。」遂命侍衛將溺器撞碎,說宮中何用此物。侍衛們奉旨,「撲」的一聲,化作數塊。
有一日,花蕊夫人在著碧紗窗下對鏡理妝,太祖坐在那裡看著。只見花蕊夫人香雲委地,光可鑑人,那脂粉香氣一陣陣撲入鼻中,令人心神俱醉。太祖心內想道:「原來美人梳妝也有這一種風趣。怪不得水晶簾下看梳頭,古人傳為韻事,詠諸詩篇了。朕戎馬半生,哪裡領略過此中趣味,若非討平孟昶,得了花蕊夫人,豈不枉為天子,虛生人世麼?」一面想著,一面伸手,將梳妝之具一樣一樣的把來玩弄。
偶然將妝鏡取在手中細細看玩,恰見鏡之背面鐫著「乾德四年鑄」五個小字,不覺驚疑道:「朕前此改元,曾諭廷臣,遍考古前年號,不代與前朝重復。如何這面鏡子上,也有乾德年號呢?」便向花蕊夫人問道:「孟昶在蜀,也曾建號『乾德』麼?」
花蕊夫人道:「孟昶初嗣位時,仍襲前主知祥年號,稱為『明德元年』,後來改元『廣政』,直至滅亡,並未聽說有改元乾德的事情。」
太祖道:「如此說來,一定是前朝的年號了,這倒不可不考究清楚。」
次日便召廷臣,詢問前代有無建號「乾德」二字的?群臣突聞上諭,皆不知所對。
獨有竇儀啟奏道:「前蜀主王衍,曾有此號。」
太祖喜道:「怪不得鏡子上有此二字,鏡係蜀中所製,自應記著蜀主的年號了。宰相須用讀書人,卿可謂具有宰相之才了。」
竇儀叩謝不遑而退。朝中諸臣,見太祖這樣誇獎竇儀,都料他不久便要入相,就是太祖也有此意,遂與宰相趙普商議。趙普奏道:「竇儀文藝有餘,經濟不足。」太祖默然。
原來竇儀為人,很是清剛。趙普恐他入相不便於己,所以如此回奏。
竇儀聞知此事,曉得趙普懷著忌刻之意,心中怏怏不樂,竟致染傳一病,不久遂歿。太祖聞得竇儀已亡,甚是悼惜!
忽然蜀中有飛報到來,乃是文州刺史全師雄,聚眾作亂,王全斌等屢戰屢敗,所以飛報朝廷,請求救援。太祖吃驚道:「蜀中平定未久,如何又有亂事?此必王全斌等不善撫馭所致。」遂命客省使丁德裕,率兵援蜀,並遙命康延澤為東川七州招安巡檢使,剿撫兼施。這道旨意下去了,丁德裕、康延澤自然遵旨而行。
你道西蜀為何忽然擾亂起來,那全師雄又是何人,因甚王全斌竟不能抵敵,要向朝廷請求救援?原來王全斌自入成都之後,自以為不世之功,便驕恣起來,晝夜酣飲,不問軍務;並且縱令部下,掠取財帛,姦淫婦女,蜀民鹹生怨望。曹彬見了這樣行為,甚為不然,屢次請全斌班師回汴。全斌非但不聽他的言語,反而貪財黷貨,嗜殺好淫,更甚於前,把蜀中鬧得處處不安,人民離心。又值太祖下詔,今蜀兵赴汴,命全斌厚給川資。全斌貪婪性成,不遵諭旨,格外剋扣。因此蜀兵不勝憤恨,行到綿州,竟揭竿而起,號稱「興國軍」,協從至十餘萬眾。
文州刺史全師雄,素號能軍,向稱驍勇。亂軍推他為帥。全斌聞報,便遣部將朱光緒,領兵千人前往撫慰。哪知朱光緒也是個貪淫嗜殺之徒。他不去撫慰亂眾,打聽得全師雄有個女兒,生得花容月貌,美豔非凡,蜀人都稱她為賽西施。師雄只此一女,十分鍾愛,視同掌上名珠一般。任是富家公子,官宦大族前來求親,師雄都不當意,因此耽延下來,嬌養深閨,至今尚未許字。現在師雄為亂兵所逼,推為主帥,心中本不願意背反朝廷。無奈被亂兵包圍住了,若不依從,便有性命之憂,只得勉強順著他們,慢慢地再圖反正。此時恰被亂兵簇擁而進,不在文州。
朱光緒聞得師雄身在軍中,素慕賽西施的美名,垂涎已久,正好乘機取來,便帶了從騎,馳去把師雄全家拿下,說他率眾倡亂,將師雄家口不論大小,一一殺死;只留得賽西施一人,逼她薦了枕席,納為姬妾,反向全斌處報稱全師雄勢甚猖獗,不受招撫,請兵進剿。
那全師雄在亂軍之中,正在設法勸諭,力圖反正,只待有人前來招撫,便可歸順。忽得急報,知道家屬盡被殺死,愛女也為人占作姬侍,直氣得死而復生,咬牙切齒道:「我不殺盡宋兵以報此仇,也難泄心頭之恨。」遂連夜進兵,攻據了彭州,自稱「興蜀大王」。兩川人民因恨宋兵擄掠姦淫,居然群起響應,愈聚愈眾,勢不可遏。
崔彥進與弟彥暉,分道往剿,屢為所敗,彥暉陣亡。全斌得報,又命張庭翰率兵救應,亦戰敗逃回,成都大震!其時城中尚有降兵二萬七千人,全斌深恐這些降兵,也懷著謀叛之意,起而應賊,盡把降兵誘入夾城裡面,殺得半個不留。這殺降的信息,傳將開去,遠近相戒,同拒官軍,西川十六州,同時謀叛。全斌急得手足無措,只得飛奏朝廷,請兵救援。一面仍令劉光義、曹彬相機進討,捉拿師雄。劉光義廉謹守法,曹彬寬厚有恩,這兩人的軍隊,入蜀以來,秋毫無犯,軍民畏威懷德,甚是心服。這一回奉了將令,從成都出兵,仍歸守著軍律,絕不擾民,沿途百姓望見劉光義、曹彬的旌旗,一齊額手稱慶,爭獻酒食,以犒三軍。
宋兵到了新繁,師雄率眾出敵,才一對陣,前隊士卒,已解甲投誠,把個師雄弄得莫名其妙,只得麾眾退去。哪知陣勢一動,宋軍已如潮水一般,直壓將來,口中大呼「降者免死」,亂兵都棄甲拋戈,爭先降順,只剩了幾個不怕死的悍目與宋軍對壘。被劉光義、曹彬麾眾殺來,哪裡抵擋得住,一齊回身逃走。師雄便率領敗殘之眾,投往郫縣,復由宋軍追上,只得又逃至灌口。全斌聞得劉光義、曹彬大獲全勝,也就星夜前進,襲擊灌口賊眾,師雄勢窮力竭不能支持,殺了一條血路,逃入金堂,身被數十創,口噴鮮血,倒地而死。亂黨退據銅山,又改推謝行本為帥,巡檢使康延澤,用兵剿平,丁德裕亦已到蜀,分頭招撫,亂事乃定。西南諸夷,亦多聞風歸附,捷報到了汴京。
太祖已略聞王全斌等行為,降旨促令全斌班師回汴,命中書問狀,盡得全斌等貪黷殺降諸狀。太祖念其平蜀之功,只降全斌為崇義節度留後,崔彥進為昭化節度留後,王仁贍為右衛將軍。仁贍對簿時,力詆諸將,以圖自免,惟推重曹彬一人,且對太祖道:「清廉慎畏,不負陛下所托,惟曹都監一人而已。」
太祖查得曹彬行囊,只有圖書、衣服,餘無他物,果與仁贍所言相符,遂優加賞齎,擢為宣徽南院使,並因劉光義持身醇謹,亦賞功進爵,分外優厚。
太祖以乾德年號與前蜀王衍相同,立意要改換年號,且因中宮久虛,擬立花蕊夫人為後,便與趙普密議。普言亡國之妃,不足母議天下,宜另擇淑女,以主宮政。太祖聽了,沉吟半晌道:「既是如此,宋貞妃為左衛上將軍宋偓之女,久處宮中,賢名素著,朕欲冊立為後,卿以為可否?」
趙普道:「陛下聖鑑豈有謬誤。」
太祖之意遂決,乃於乾德五年臘月,下詔改元開寶,並擬定開寶元年二月,冊立貞妃宋氏為皇后。
那宋皇后十分柔順,每值太歲退朝,必整衣候接,所有御饌必親自檢視,旁坐侍食。那花蕊夫人自入宮中,本求寵冠妃嬪,很有立為皇后的希望,忽被宋貞妃奪取此席,倒也罷了,誰知她又言語不謹,致遭禍患。
你道花蕊夫人怎麼言語不謹,以致遭了禍患呢?
原來每逢令節,遇著皇子德昭入宮朝參,花蕊夫人見德昭生得相貌堂堂,一表非俗。年紀雖輕,進退周旋很中禮節,只因自己未曾生有兒女,對於德昭十分鍾愛,問寒詢暖,很覺殷勤。
德昭是個無母之兒,見花蕊夫人殷勤看待,便也時常到花蕊夫人那裡問候安好。杜太后臨歿之時,金櫃遣詔,命太祖傳位光義的一件事情,早已被花蕊夫人知道,心裡很有些替德昭不服,常常的在太祖面前說:「皇子德昭很有出息,將來繼承大統,必是有道明君。陛下萬不可遵守遺詔,捨子立弟,使德昭終身抱屈。」
哪知太祖孝念純篤,立意要遵守太后的遺詔,並不因為花蕊夫人之言搖動龍心。但是太祖的心雖沒動搖,花蕊夫人在太祖跟前所講的言語,早已被宮人竊聽了,傳播出去。
韓惠妃、劉婉容等一班妃嬪,都與光義有交情的,聽得此事,便暗暗告知光義。光義不知花了多少精神,費了幾許錢財,才博得太后臨歿的幾句遺言,忽然聽說花蕊夫人在太祖面前,勸他傳位德昭,推番金櫃的遺詔,如何不要痛恨入骨呢?便咬牙切齒的罵道:「這賤人不過是亡國的妃嬪,偶得皇上的寵幸,竟敢如此大膽干預國家大事起來,我若不把這賤人活活處死,也不顯我的手段。」
從此光義深恨花蕊夫人,一心要將她治死。暗中串通了韓惠妃、劉婉容等人,在太祖的臨幸時候,迭進讒言。太祖雖然英明,但禁不住六宮的妃嬪通同一氣和花蕊夫人作對。日久月深,沒有一句好話傳入太祖耳內。況且宋貞妃新冊立為皇后,太祖覺得她事事賢淑,處處柔順,格外的敬重著宋后,自然不因不由,慢慢得把寵愛花蕊夫人的心冷淡了點兒。但是太祖對於花蕊夫人雖然略覺冷淡,因為貪戀著她的花容月貌,並沒有厭棄之意,還常常的臨幸花蕊夫人宮內,不過比較從前疏失一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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