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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經典復刻版:俠骨關(5)軍國秘辛《完》

洛陽古道,朝陽初升,光輝映在黃土上,金光萬道,清晨,原野寂靜行人稀疏,偶而有幾聲鴉噪,清風徐徐。
左冰背著行囊,快步趕著路,他想到爹爹叫自己先去洛陽送信,他自會趕去相會,此時自己耽擱已久,不知爹爹先到了沒有?心中雖有些焦急,但爹爹對自己一直很放心,以前自己武功不濟之時,便一個人出來行走江湖,此時自忖大有進境,想來爹爹一定會安心辦要辦的事。
想到此,心中不禁釋然,那道路又直又長,兩邊白樺衝霄,一柱擎天,那樹幹表皮早已風霜雨浸,剝落得面目全非,但內層樹皮卻磨練得堅韌無比。
左冰邊走心中邊想道:「這樺樹一層層剝落,但有新生的生機,反而長得更是欣欣向榮,多少年後只怕還是存在不滅,這黃土古道從開關以來,也不知走過了歷史上多少大將名相,行過了多少兵車戰馬,改朝換代,人世滄桑,但這路有沒有變呢?不管是暴君的軍隊掠野屠城也好,不管是仁者之軍解民倒懸也好,這古道總是默默地供給他們方便,唉,世間愈沒靈性的東西,看來是愈能持久的了。」
他走了很久,心中仍然在沉思這個問題,忽然背後一陣清脆的鈴聲和著疾奔的蹄聲傳來,震破了清晨的寂寧。
左冰正要回頭瞧瞧,只聞耳畔一個嬌嫩的嗓子叫道:「快閃開,你找死麼?」
左冰只聞蹄聲愈來愈近,他本能往旁一閃,忽然唏律律一聲馬鳴,一匹全身棗紅色的駿馬戛然立在自己身旁,那馬上坐著一個妙齡少女,正滿臉嬌嗔地望著他。
那少女罵道:「你這人是怎麼了,大清早便像失魂落魄似的在路中閒蕩,如果不是我這小紅神聽話,你再多幾條命也是不夠的了。」
左冰想想自己適才明明行在路邊,但見這少女臉頰正如旭日一般紅暈好看,便不願和她抬槓,當下微微一揖道:「是小人一時失神,請姑娘原諒!」
那妙齡少女容顏極是美麗,她見左冰文縐縐地道歉,心中不禁有點不好意思,正要交代兩句場面話,再快馬加鞭趕進城去見爹爹訴苦,但忽然發覺左冰慢條斯理,似乎對剛才那驚險場面根本未放在心上,當下冷哼哼地道:
「你們這些書呆子管什麼用,國家真有難你們能夠振臂一呼抗敵麼?成天道貌岸然,裝腔作勢,叫人看了便是不耐。」
左冰心中暗暗好笑忖道:「這少女和自己素昧平生,只因自己和她同行在一條路上,這便好像礙著了她什麼似的,瞧我偏不順眼,世上最不講理的,只怕便是像這種年齡的少女啦!」
他心中輕鬆,臉上不由微露笑容,那少女更是光火,叱聲道:「有什麼好笑,像你這種文弱書呆子,恐怕抵不上姑娘一根手指頭。」
她說完手一揮,「劈啪」一聲,馬鞭迎頭擊向左冰。
左冰雙眼一閃,口中連聲道:「女大王饒命!女大王饒命。」
那少女格格一笑,那馬鞭堪堪擊到左冰面頰,忽的似有靈性軟軟彎了下來。
左冰心道:「這女子橫是橫蠻,內勁造詣倒是不惡。」
當下索性和她開個玩笑,身子一直,倒在路旁樹下,他內功深湛,一悶氣,全身脈息全無。
那女少倒吃了一驚,連忙下馬探視,只見左冰蒼白的臉上無一絲血色,再一探息,不由臉色大變,一時之間,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湊近左冰蹲下身來,用那雙小手在左冰胸前不住推拿,左冰只覺她滿頭柔絲不時擦過自己面頰,又癢又覺好笑,卻是不敢露出半點破綻來。
那少女推拿了一陣毫無結果,心中一急,大眼之中不禁落下淚來,她這人雖是驕傲刁蠻,但心地卻極善良,此時無端端失手嚇死一個書呆子,心中難過已極。
她哭了一陣,看看天色,心知不久這大道上便熱鬧起來,多有不便,收淚喃喃地道:
「這位大哥請放心死吧!黃泉之路聽說更是艱險,請你小心走啦,我每天燒大批冥錢給你,快快活活在陰世中做個大富翁,嬌妻美妾,也勝似紅塵中寒窗孤燈苦讀,我待會兒便派人來收殮,好好替你厚葬了。」
她說完帶著一顆愧歉不安的心,上馬而去。
左冰正要坐起,只見那少女又撥馬而返,坐在馬上,低聲地道:「這位大哥你命該絕,我根本沒有打著你,是你陽壽已盡,千萬請不要變惡鬼來嚇人,千萬請你……哼,你就是變鬼姑娘也不怕你,哼!姑娘武功高得很,又有千軍萬馬護持著,怎會怕鬼了?你……你,還是乖乖地到陰間去啦,不然我不燒錢給你,你在陰間也是貧苦,那又有什麼好處了?」
左冰聽她語氣,其實是「色厲內荏」,幾乎忍不住笑了出來,只覺這少女甚是天真,自己實在不該捉弄她,使她終生不安,但此時已成騎虎之勢,自己如果暴然坐起,這可愛姑娘如果不被嚇得半死,憤怒羞愧在下,難免要和自己過招,當下只繼續裝作,不動聲色。
那少女又呆然看了四周一會,忽然一陣風起,黃土迷漫,那少女臉都嚇得白了,心暗道:「難道真有鬼魂不成!」當下再也不敢逗留,拍馬疾去。
左冰緩緩站起身來,拍拍身上黃塵,含笑背起行囊,走向前程。
走了半個時辰,洛陽城已在望,左冰加緊腳步,走入城中,這時城中店舖剛剛開市,尚不見街上喧嚷,左冰心中想道:「現在去洛陽總鏢局找駱金刀還早,不如先到爹爹約定的會面地點相國寺去瞧瞧。」
當下問明那相國寺路徑,也不及解下行裝,大步趕去,一路上行人漸多,走了好半天,只見前面林木茂密,地勢愈來愈高,都是蒼松翠柏,氣勢不凡,那林間深處,隱隱約約露出一角牙簷來。
左冰穿過林子,只見前面地勢豁然開朗,一座古寺聳立,那正中屋簷下掛著一匾,正是「相國寺」。
左冰抬頭一瞧,只見相國寺佔地極大,雖是建造年代古老,但氣魄仍是雄偉非常,想是多年來香火不盛,失修已久,那窗櫺簷牙,油漆剝落,已無復當年氣派,他四下張望爹爹有無留下記號,卻未發現,左冰穿繞到廟後,只見旌旗四立,整個廟後山下遠處原野上都是兵營,此時想是早操戰陣,那連綿戰營,靜悄悄地只有放哨警衛之甲士往來巡邏。
左冰又在廟後巡視一周,他身形隱密,怕露出痕跡,被山下兵士誤為奸細,惹來麻煩,身形閃躍之間,已將周圍摸了個一清二楚,卻仍未見爹爹留下之暗號。
左冰心中暗道:「難道爹爹也事情未了,不克趕來?什麼事拖延這麼久?這倒奇了。」
但他素知爹爹之能,雖是擔心卻未害怕,正在沉思下一步應該如何,忽然山後蹄聲得得,左冰傾耳聆聽,卻是兩騎並馳往自己這方向跑來。
他身形一閃,躲在一株大柏樹後,只見山下路彎處露出兩個人影騎馬而來,漸漸地走近了,左冰定神一瞧,臉上笑意盎然,原來來的是一男一女,這兩人都是自己相識的熟人。
只聽見那少女的道:「俞參將,我有一事相問。」
那男的是個少年將軍,甲冑披身,全身掛帶,臉上尷尬之色尚未褪盡,想是適才受了窘迫之事。
那俞參將恭然道:「小姐有何吩咐,卑職一定照辦。」
那少女道:「我問你,世間有無鬼魂這事?」
那少年將軍一怔道:「咱們軍人在沙場上出生入死,殺人如麻,怎會相信這鬼神之事。」
那少女長長吁了口氣道:「這我便放心了。」
俞參將被問得莫名其妙,不由望了望那少女,只見一張又嫩又白的秀麗小臉,正癡癡地向著地上凝視,心中一酸,不由微微嘆了口氣。
少女極其乖覺,立刻發現了,問道:「你又嘆什麼氣了?是嘔了他們氣麼?我幫你告訴爹爹去,看那些老粗又能將你怎樣?」
俞參將連忙搖手道:「小姐千萬不要誤會,卑職想到國家多難,東南海岸倭賊橫行,蹂躪百姓,卑職卻居此後方,醉生夢死,不覺感慨。」
少女奇道:「我爹爹愛惜你文武皆勝人一籌,想要鑄成一代大將,這才調你回後方精研戰陣兵法,你這人怎的不識好歹?」
俞參將道:「大將軍厚愛之德,卑職如何不知,但既捨身為國,常居後方,反倒連連升遷,豈不惹人閒話?」
少女臉色一沉道:「我爹爹也留居後方,難道別人也說閒話麼?」
俞參將連忙解釋道:「大將軍是國之干城,唉!卑職恨不得以死以報知遇,流連此間,戰志日益消沉,深恐傷大將軍知人之明,如果清輝蒙塵,卑職雖死無以謝罪。」
那少女哼了聲道:「你要衝鋒陷陣,出生入死,別人管不到你,我卻要管。」
那俞參將默然,少女又道:「你以為在前方立功殺敵,便會平步青雲,封疆封侯,哼,爹爹說倭賊氣候已成,消滅時機未到,輕易涉險,必壞全盤大局,你愈想到前方去愈死得快!哼。」
俞參將臉色一變,雙頰通紅,只因早上他的親兵一句無心之語,使他心中憤憤不平,此時這上司的千金又是橫不講理,不由激動萬分,脫口道:「男兒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也勝似死於婦……」
他說到此忽然驚覺,再也不敢往下說去。
那少女愈聽愈氣,叫道:「也勝似死於婦人之手是不是?好!你真了不起,你把我……把我看成……看成什麼人?」
俞參將自知失言,又急又氣,一時之間語塞,心中想說一千個對不住,但卻礙難出口。
那少女默然一會,忽然柔聲道:「俞參將,是我錯了,請你別見怪。」
那少年將軍心中真是有如亂麻,如果這少女罵他,打他出氣,他定會心甘情願受著,誰叫他衝動失言,但這千金小姐竟然低聲下氣跟自己道歉,這恩惠如何消受,想起那些傷心往事,不由得心都碎了。
兩人默然一陣,雙騎緩行,已走到左冰隱身之樹前,那少女忽道:「俞參將,我累了,咱們下馬休息一會如何?」
那少年將軍道:「小姐說大將軍有要事相告,數萬甲士待校之前,將卑職召來,末將還待趕路,大將軍說不定有軍情指示。」
那少女笑道:「我包你不會誤事,咱們休息休息,其實爹爹也沒有什麼大事,只不過……只不過……」
那少年俞參將見她臉上又急又羞,心中一轉,知道著了這小丫頭道兒,他受大將軍厚愛,從軍以來,在短短時間中連建奇功,陞遷極速,治軍嚴謹,數萬人生死操在他手中,從來都是言出如山,但此時對著這又嬌又刁的小姑娘,卻是無著手之處。
那少女道:「我聽爹說,日後消滅倭賊,雪恥中興之人,非你莫屬。」
俞參將見她替自己戴高帽子,心知定又有極難應付之事發生,他只得依言下馬,兩人走到樹下。
那少女坐下,示意叫俞參將也坐,俞參將還待推辭,只見那少女臉色不善,只好遠遠坐在邊上。
少女道:「倭賊為患,迄今已數十年,俞參將異日破敵掃蕩,行將立萬世之功,小女子這裡先預祝了。」
俞參將吃她連捧,真是笑怒不得,無可奈何嘆口氣道:「大將軍一代豪傑……」
他尚未說完,那少女接口道:「怎會生出一個這等刁蠻的女兒來?你心中想說的是不是這句話?」
俞參將臉色一紅,這正是他心中感慨已久之言,此時被這少女一語點破,大感狼狽,只覺答也不是,不答更是等於默認,琢磨半天,找不到適切之辭。
左冰心中好笑忖道:「這少女當真是聰明,適才被我騙了一記,真是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了。」
那少女笑道:「這個問題連我也想不通,想來是我生來像我媽的多,像爹爹的少了。」
俞參將不語,那少女忽然臉色一整道:「俞參將,那事我已知道了,你不必為難。」
俞參將茫然,那少女又道:「我偷聽母親和爹爹談話,你放心,我不會……不會……」
她聲音愈說愈低,再也說不下去。
那俞參將驀然驚悟,連連搓手道:「末將因為……因為軍職在身,隨時可能身死戰場,是以……是以不敢有誤小姐。」
那少女忽然抬起頭道:「我……我不會成為累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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