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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政權的開場、中場與收場(上)開場【新修版】

和解,不容成為鄉愿的代號 

當今的政治,由於權力的運作更複雜更龐大,因此權力濫用,貪腐和壓迫等也有增無已,這也是政治上的道歉認錯、寬恕、和解等現象的研究,會成為當代顯學的原因。
而「道歉」、「寬恕」、「和解」乃是三位一體的觀念。它所指的乃是人們的「寬恕」,必須以犯錯者的「道歉」為前提或補充,而後始有可能達成「和解」──它指的是大家縱使不能親愛如家人,但至少也能相互謹慎,不再動輒怒言挑剔及鬥成一團的境界。可是,儘管人們都喜歡「和解」,但在現實上它卻甚為稀少難見,政客多半有鬥雞性格,一個社會如果有創痕醜聞可以當做政治的提款機,誰會真心的去搞「和解」?
「和解」這個詞在台灣早已成了鬥爭論述的一環,我鬥你可以,你鬥我就是破壞「和解」,當「和解」已歪曲到這樣的程度,它除了是個空洞的符號外,已不再有任何意義。除此之外,波士頓大學哲學教授葛瑞斯渥(Charles L. Griswold)在今年剛出的新著《寬恕:一個哲學上的探索》裡更指出,人們在追求「和解」時的另外一些偏差:
例如,有些人或因愚蠢,或因認識不清,「對任何不義之事皆採取寬恕的態度,這種假和解裡,只讓人看到他的無是非和無脊樑」。
例如,有些人會以宗教上的自我完美主義為起點,主張「無條件寬恕說」,但這種自我完美主義除了滿足自己的道德優越感外,對世界其實不但沒有幫助,反而因此讓是非對錯,別人所犯錯誤的真相等原本可以弄清楚的問題變得更糢糊;而可能更糟的,乃是這種無條件的寬恕,由於脫離了現實,反而讓犯錯者得以合理化自己的錯,最後是他原本想要獲得的「和解」更加不可能達成。最後是在一片渾沌裡,讓真相、正義、和解,以及自己的尊嚴全都淪喪!
葛瑞斯渥在他的新著裡指出,「和解」在人類的歷史成長上乃是一個重要的過程。人在政治上容易因為時代侷限,心靈的恐懼和貪婪等而犯錯,因此「和解」乃是讓加害與受害雙方聚合在一起,透過「寬恕」和「道歉」,而後藉著一種有方向性和理想性的新說法,讓真相被說出、被記得、被超越,從而始能讓它不會被再犯。這才是「和解」會促成進步的真義,「和解」必須「清算」,但不是「鬥爭式的清算」,而是「超越式的清算」!「和解」也必須有人「道歉」,否則它就成了「獨角戲」!
因此,「和解」不能只是自說自話的空洞口號,也不能淪為過去鬥爭換個新標籤而無休無止的繼續下去。但非常讓人遺憾的,乃是新政府成立迄今已逾七十七多天,在這七十多天裡,它把甚麼「藍綠和解」不斷掛在嘴上,從它的用人開始,一直到特別費案和國務機要費案,我們都可看出它其實是把「藍綠不分」和「是非不分」當成了「藍綠和解」,所謂「和解」已與「鄉愿和稀泥」無異,馬政府真是糟塌了「了解」這個對台灣原本會極有意義的觀念。葛瑞斯渥教授指出,無是非無原則的「和解」,乃是「懦弱無脊樑」(spineless)的代號,可說就是對這種台灣式「和解」的針砭!
馬政府上任迄今,行情一路下跌,演變到現在,已出現這個政府無論做甚麼事都必然招致反彈,而有了反彈它必然收回修正的局面。用顧及顏面的說法,這是「俯順民意」;但真正深刻的去看,則是這個政府已陷入了一種「怎麼做都不對」(Can do nothing right)的窘境,而一個政府會陷入這種困境,關鍵即在於政府所賴以存在的道德權威已嚴重失去,它自己把發言權的正當性拋棄,政府不再有領導性之後,已淪為被領導的救火隊而已!
而追根究柢,這一切根源,或許就是那認識不清但又自以為是的「和解」觀念所造成的一錯再錯所致,無是非的「和解」,反映出它的懦弱無脊樑,當它為「和解」而可放棄一切是非、對錯、核心價值,最後就會失去人們尊敬與信賴。最後不但「全民總統」不成,反倒成了「四分之一民總統」! 


洗錢案子是這樣辦的嗎? 

阿扁海外洗錢案爆發後,牽動出一股熱潮。許多人視洗錢案為可以連結阿扁所涉一切弊案的終極案件,這樣的觀點也左右了辦案的方向,於是從最早的ETC案、SOGO禮券案、二次金改案,到最後的巴紐案全都被掀了出來,檢察官似乎也想證明這些弊案與洗錢的關係,設若能找到這種關連和更大的帳戶,阿扁所涉的一切弊案即可一次解決。
問題就在於,貪汙洗錢乃屬於難度極高的案件,如果洗錢金額大到一個程度,不必舉證即可判定是貪汙,這當然最好。否則就必須像大海撈針般查人頭帳戶,查貪汙證據,查金錢流動的軌跡。這需要龐大而高超的追查人力和良好的國際合作關係,它其實早已超越了台灣辦案人員的能耐,過去十天以來,特偵組像沒頭蒼蠅般約談這個那個,姿態大而毫無收獲;另外則是精神喊話,要賄賂嫌疑人自首,這種方式的辦案,有媒體效果但無實質意義,它甚至連阿扁所設的「選舉結餘款」這道防火牆都穿不過。這種大陣仗的無效辦案方式,等過了一兩個月辦不下去,不就證實了阿扁「政治追殺」的這種說法!此案究竟該如何辦,可能已需全面重新檢討了。
人們已知道,無論來源是貪汙、公司及個人逃稅、犯罪和恐怖組織、或某些國家的特務系統為了祕密活動,凡將金錢在國際租稅天堂繁複如網的金融隧道中頻繁搬動,藉以隱藏形跡,俾達到漂白或躲藏目的者,皆稱為「洗錢」。近年來由於全球反貪反恐及反逃稅,這個隧道已有一些部分開始見光。但因它仍受到銀行保密的庇護,加上洗錢運作乃是高智力高報酬的生意,因而抓洗錢遂成了是個魔高一丈,道就必須高兩丈的競賽。
就以近年來美國的反逃稅專案為例,美國富人擅於逃稅,估計一年稅收即損失千億美元,因此司法部、聯邦調查局和國稅局即決定抓逃稅洗錢。但這些機構雖然專家雲集,但自忖仍難敵境外銀行洗錢高手,於是遂大筆徵召全美六大會計事務所的做帳查帳頂極專家協查。此外聯邦調查局也加強「珠寶洗錢」走私的查辦,最後終於迫使瑞士最大的瑞銀(UBS)屈服。在對瑞銀施壓的過程裡,美國證管會還一度揚言要撤消該銀行在美國銷售歐洲債券的「GI特許權」。
如此多管齊下,瑞銀終於同意配合美國所需,提供美國公民的銀行資料。由人才濟濟的美國辦反逃稅洗錢都如此吃力,台灣的檢察機關又如何?一旦目前這種大動作的約談師出無功,今天受到喝采的這些大動作,即難免遭到極大的反彈。海外洗錢案爆發後,阿扁建起一道道的防火牆,他在等的就是案子辦不下去的那一天!
因此,目前那種把洗錢案視為終極案件,要把一切弊案都往上堆,希望證明弊案與洗錢相關的辦案邏輯,其實已走錯了方向。阿扁所涉弊案,國務機要費案已進展了相當長的時間,不能因為洗錢案的爆發就被叉開。
其次,海外洗錢案,由於洗錢事實確鑿,它毋須證明貪汙,所涉的逃漏所得稅、贈與稅、和逃稅罰款,以及違背金融管理規定等罪名即已成立。補稅加上罰款,其數額就極龐大。將這筆錢收歸國庫後,用來設立了一個「反洗錢研究中心」不是更有意義嗎?
當然這絕不意謂對其他弊案的擱置,反而是經過最近這段期間的發展,我們已可看出台灣對外銀管理監督鬆懈,地下通匯管道猖獗,本國人逃稅洗錢也相當普遍,這不但影響到國家租稅的自主權,也為貪汙開啟了一個祕密隧道,往後這方面的例行監督已變得格外迫切。這個問題已超過現行體制的能力,尋找跨國合作,培訓反洗錢人才,對未結的弊案採取低調的態度繼續追查,或許才是更恰當的做法吧! 

政策制定,豈能抓進籃子就是菜 

俗語有「抓進籃子就是菜」這種說法。它指的是一個人對問題不研究、不理解,對甚麼是菜或不是菜也無法分辨,於是只好到處亂抓,只要抓進籃子就當成菜。這句俗語意思就是「亂抓」。而「抓進籃子就是菜」,不正是當今的寫照嗎?
就以最近夸夸而言的開放陸生來台念大學為例,近年來香港爭取陸生不遺餘力,今年北大清華的狀元全都去了香港。但香港的經驗可以在台灣複製嗎?當然不!
因為香港有八所公立大學,每年招收新生一萬四千五百人,均限本地人,以保障香港人的受教權。而香港大學的平均每個學生教育成本為一年廿萬港幣,其中的十五萬八千由政府支應,學生自己只出四萬二千。近年來香港為強化教育和學術競爭力而決定招收陸生,由於不能讓陸生侵犯到港生的受教權和政府的教育投資,遂另闢管道,讓有意招收陸生的大學自籌資金來獎勵陸生。
以港大、中大和科大為例,它們校譽佳,募款易,因而可以用獎學金的方式招到大陸最優秀的狀元級學生。學校必須為這些學生繳交教育成本費用,還視情況每年付給陸生十萬至廿萬港幣的零用金。由於求學不必付錢,又可在雙語環境下進優秀大學,難怪香港可以招到北大清華的狀元了。目前港大中大每年各招新生三千,百分之十為外來生,其中二百五十人為陸生。今年起,外來生的比例已增至百分之廿。
而除了投下巨資招大陸最優秀的學生這個管道外,有些募款較難的大學,也可以自費方式招收付得起學費的富裕家庭一流陸生。由於香港政治單純,學生及其家長在大陸和香港間往來容易,家長們自然也願意讓子弟赴港求學,由於香港招收陸生的政策邏輯條理清楚,因而它並無政策後遺症,這也是外來學生比例得以加倍的原因。
而這樣的條件在台灣並不存在。陸生若要來台,只會想念台灣的最好大學,這些好大學有可能釋出名額及支付像香港那麼高的獎學零用金嗎?加上台灣政治複雜,若對陸生優惠,怕不早就扣上「媚共」的帽子了。而且台灣校園統獨糾葛,陸生來台必然受到干擾,他們自己和家長也不會願意。
這也就是說,招收陸生對香港是好菜,但對台灣,卻連菜都不能算。希望藉開放陸生來解決台灣的大學招生不足問題及提高教育競爭力,這已不是「抓進盤子就是菜」,而是夢幻得太超過了。馬政府的政策裡,有太多「抓進籃子就是菜」的例子,那是完全不進入情況的一廂情願,陸客觀光每天三千人的支票已徹底跳票,陸生來台屆時只不過是笑話又增一個。
以陸生來台這個問題切入,只是要驗證這個政府欠缺方向,對問題不求甚解,因而造成的「亂抓式」決策風格。過去三個多月裡,全球經濟日益吃緊,稍有警覺的政府早已對補貼、濟貧、紓困及經濟結構重整等展開部署,但這個政府卻始終泄泄沓沓。當國際公私機構已在不斷下修台灣成長率時,我們的領導人卻對七月入超、國民負所得、貨幣供給負成長、出口及消費趨於停滯等無所措意,仍兀自在那裡宣稱「今年應該還可以有四.八%的經濟成長率」。
除了對經濟大環境缺乏理解而一廂情願的樂觀外,最近已連續九個月景氣燈號向下,遂有了急就章式的「保四大作戰」。但那些亂抓的解藥又有何用,只不過徒然顯露其慌亂無措之態。它只是把一堆不是菜的東西抓進籃子裡當做菜而已。當然更別說賦改談了好幾個月,其畏首畏尾,招致各方普遍性懷疑。
馬政府百日,幸而有了洗錢案這個救命神丹的幫忙而挽救了下跌的滿意度,也讓「百日怒吼」群眾遊行遭到塗抹。但我們卻也不能不警惕到,經過「八三○」,其實已等於新政府幫助民進黨找回了已消失的舞台。隨著洗錢案效用的遞減,以及九月中旬立院新會期的開議,馬政府的更大挑戰即將開始,而它又會端出真正的菜了嗎? 


「馬英九神話」已告解體 

有句話憋在心裡已很久,總是忍住不說出來,害怕會造成傷害。但眼看台灣形勢日益不堪,惡兆加深,這句話已到了不忍說,但還是不得不說的時候,那就是過去由於機緣湊巧而形成的所謂「馬英九神話」,現在已到解體的時候。馬政府甚至國民黨,如果不能對當今形勢做出痛定思痛的反省和覺悟,更加積極有為,則台灣亂象深化與擴大,必將不知伊於胡底!
所謂「馬英九神話」,指的是馬英九過去賴以成長的各種元素所堆砌而出的人們對他的想像:他形象清新體面,不同於那些年齡太大的黨政官僚;他清廉節省與黑金大概沾不上邊;他也擅於透過媒體表達那種與都市中產階級相同的價值取向。這些想像使他成為國民黨當政時人們對國民黨不滿意下的最好出路,於是他遂能在國民黨內迅速竄升;而到了民進黨執政後,對比於惡形惡狀的陳水扁,他的形象資本更加速累積,遂得以超高票當選。
但所有的神話形成都是過程,當神話達到高峰,這時候神話已高過使它形成的環境,它就必須靠自己來證明被人奉為神話是值得的。易言之,諸如能力、擔當、膽識、決斷這些新的元素就開始變得重要。特別是對像台灣這種嚴重分歧,甚至敵對的社會,這些新的元素就格外必須。這是個轉化過程,要從被別人「喜歡」,變成被別人「信賴」,使自己成為國家未來方向感的凝聚點,這不能使分歧消失,但可使分歧轉弱,甚至將其轉化到有建設性的方向。
但非常可惜的,「馬英九神話」卻像近代許多國家一度神話的人物,都快速的被自己的表現脫掉了光彩。馬政府上台迄今不到半年,由於種種風格與能力的失誤,支持度遂快速下跌,迄今只剩百分之二十二、三,不滿意的反而暴增到百分之六十八、九。這已印證了一個道理,若一個人一度曾普遍被視為大家的希望,則這種希望落空後所出現的失望就會格外快速且巨大。
而「馬英九神話」崛起之際,不但籠罩了台灣本地,它甚至擴散到港澳、中國大陸及其他華人地區,北京當局也因而認為兩岸和平對話及雙贏也出現契機。但由陳雲林抵台進行兩岸協商的混亂失控甚至暴力有理,以及最後草草了事的「沒有馬陳會的馬陳會」,台灣之外所有的華人地區已開始懷疑台灣政府有效治理,甚至規範最基本秩序的能力。連續五天的暴力失控,打人有理,政府畏首畏尾的讓步,已使得「馬英九神話」的外部效應也告蕩然無存。
因此,今天的台灣,可以說已進入了一個新的危險期。由於當政者自己缺乏核心理念,而只會這個不得罪,那個也討好的和稀泥,這等於是主動的把台灣未來發展及兩岸關係的話語權袖手讓渡了出去。由於民進黨不費吹灰之力,就無抗力的主宰了話語權,於是它遂能隨機的製造日程表,例如民進黨自己執政時說「台獨不可能就是不可能」,現在則可高喊「一邊一國」;以及倒果為因的為暴力製造合理的理由。這是典型的台灣式的東拉西扯,結果則是造成台灣式的民主亂象與無政府暴力蔓延。
最近美國大選,歐巴馬獲勝。英國《經濟學人》在評論布希功過時,即指出布希任內最大的特色,乃是「敵人再也不怕他,朋友再也看不起他」。去年,美國談判專家,哈佛教授尤瑞(William Ury)出新書。他即指出,人在世上,無論為了討好或害怕,凡對自己不同意的主張曲意附和,這都是懦弱的象徵,它只會讓人輕視。人必須根據自己相信的進步核心價值,清楚的說出自己可感動人的主張及方向感,只有如此始能為人們的福祉創造條件。
被人「喜歡」可以造就神話,但造就不出社會的方向感與長治久安。因此,「馬英九神話」對內外皆告解體,這固然使人懊惱,但卻也未必不是個轉機。受人「喜歡」,可以當明星、可成偶像,但不能治國治事。當神話解體,可能才會重新自我省視,在智慧、能力、擔當、決斷,以及更有條理的話語權問題上努力。從這個角度看,神話解體,未嘗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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