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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滿清十三皇朝(四)清宮遺恨(完)

慈安太后自從那天把慈禧的私事敗露以後,從此便瞧不起慈禧;當時便大聲對恭親王說道:「西太后在咸豐帝上的時候,祇封了一個懿妃;她得陞太后,還是在先帝賓天以後。今日祭先帝,在先帝跟前,祇知有一太后,卻不知有兩太后;既要一后一妃,在祭祀的時候,照例妃子的位置,應當在旁邊稍稍下去一步。中央卻擺著兩座拜墊,右面一座拜墊是自己的,左面一座拜墊,還須留下給已死的中宮娘娘;那已死的中宮娘娘雖比先帝先死,但她終是先帝的正后,我們到如今也不能抹殺她的。」
慈禧太后聽了慈安的一番話,十分羞慚,又十分生氣;她拿定主意,不肯退讓。她說:「我和東太后並坐垂簾、母儀天下,也不是今朝第一天;從來也不見東太后有個爭執,如今為祭祀先帝陵寢,重又叫我做起妃嬪來,東宮太后說的話,實在不在情理之中。如東太后一定要爭這個過節兒,那我便情願今天死在先帝陵前,到地下當著先帝跟前,和東太后對質去。」說罷,慈禧太后便嚎啕大哭起來。這原是慈禧太后的潑辣話,慈安太后到底是一個老實人;見了慈禧太后這副形狀,早弄得沒有主意了。
慈安太后要照妃子的禮節,叫慈禧太后跪在後面拜見先帝陵寢,慈禧太后執意不肯,反而啼啼哭哭吵鬧起來;口口聲聲說東太后欺凌她,說:「明知道我兒子死了,沒有出頭日子了,當著眾大臣的跟前,要硬按下我的頭來。」
慈安太后看她哭吵得厲害,反沒了主意;後來經各位親王大臣調停,仍舊依了慈禧太后的意思,和慈安太后並肩兒跪拜著。從此以後,慈禧心中越發把個慈安怨恨得厲害;說她不該在祖宗陵寢的地方,當著眾大臣的面前削她的臉面,既不雅觀,又褻瀆了太后的尊嚴。西太后知道恭親王也預聞這件事情的,便時刻想革恭親王的職;常常把惇親王喚進宮去和他商量,又和李蓮英商量。
這時候,李蓮英早已陞做總管,那崔總管早已退位,回家去了;李蓮英常常拿銀錢去周濟他,崔總管說,小李總還有良心。李蓮英在宮中權柄很大;不但是一班宮女太監見了他害怕,便是那班王公大臣,見他得了慈禧太后的寵愛,誰又敢不超奉他。
李蓮英這人,面目雖不十分俊美,但他天成一副媚骨;笑一笑,說一句話兒,總是十分和軟。他又打扮得十分瀟灑,走起路來翩翩顧影;太后看了,十分愛他。他又生成一張利嘴,終日在太后跟前,或是唱著小調兒,或是說幾句笑話,總引得太后笑逐顏開。他便見了大臣們,也是詼諧百出;那班大臣見了他都和他好。便是那方正不過的恭親王,見了他那種嬉皮笑臉的樣子,也是沒奈何他。
西太后最愛畫像,或是照相;她把那京城裏照相的喚進宮去,太后在北海船頭上扮一個觀音大士,命李蓮英扮一個韋馱菩薩,站在一旁,拍一張照。有時,太后扮一個西王母,李蓮英便扮一個東方曼倩,學著偷桃的樣兒拍一張照;有時太后改了男裝,扮成一個太原公子,李蓮英便扮一個李衛公拍一張照。太后和李蓮英扮著一齣一齣的戲文,拍的照相很多;有許多太監,便把這種相片偷出去賣錢。
這相片給東太后看見了,卻大不以為然;也曾勸過西太后。說做太后的,十分尊嚴了,不該有這樣兒戲的照片。無奈西太后非但不聽話,反格外和李蓮英親熱;太后自己躺在榻上,卻喚李蓮英睡在榻下,留他談些家常事情。李蓮英又最會在女人身上用工夫,他體貼女人的心性,說出話來,句句叫婦女們聽了歡喜。
慈禧太后又告訴他,自己從前在娘家的情形;說:「母親是不喜歡我的,父親死後,十分窮苦,虧得自己打定主意,趁挑秀女時侯,選進宮來;得先帝的寵幸,生了一個皇子,我的地位越發堅牢了。但是以後又交了壞運,咸豐末年的時候,文宗皇帝害病很厲害,外國兵又打進城來了,燒了圓明園,我跟隨先帝逃到熱河避難去;這時候我年紀還輕,文宗的病勢又十分不好,皇子年紀還小,那東宮的姪子是一個壞人,謀奪大位,勢甚危急。
是我抱了皇子,到先帝的床前,問:『大事怎麼辦理?』先帝病勢十分昏沉,一時答不出話來;我又對先帝說:『兒子在此。』先帝才睜大眼睛,看了一眼,說道:『自然是他接位。』這句話說了,便賓天去了。我見大事已定,便也放了心。
那時見死了先帝,心裏雖十分悲傷;但以為還有這兒子可以依靠。誰知道穆宗到了十九歲,便也賓天去了;從此以後,我的境遇一天壞似一天,滿肚子的想望都斷了。那東太后又是和我不對的,皇帝年紀又小,身體也單薄;看來他也祇知道親熱東太后,不知道親熱我,真正叫人灰心!」
西太后說到這裏,不覺連連的嘆氣;李蓮英竭力的勸戒,又接著說了一個笑話。西太后不覺轉憂為喜,又說起她小時的話來;還說起:「自己做妃子的時候,因想念母親想得厲害;承蒙文宗的特恩,賜我回家省親一次。先幾日,派安總管到家中去傳話,說貴妃某日回家省親,某時進門,某時見駕,某時省親,某時更衣,某時開宴,某時休息,某時回宮,都有一定時候,寫在黃榜上,發在家中大堂上張貼。我母親得了這個消息,便一面預備接駕的戲酒,一面去邀請親戚到家裏來陪宴。
到了日子,我坐了一頂黃轎,四十名小太監簇擁著,另有宮女太監們,拿著傘扇巾盆許多東西,二千名御林軍保護著,排著隊到了家裏。遠望家門口滿掛燈綵,上面罩著五色漫天帳,地下舖著黃毯,直通內宅。所有家裏的男丁都在大門外跪接;所有的女眷都在內宅門外跪接。
到了內廳下轎陞座,除我母親和長輩的女客以外,都一班一班的來跪見;便是我母親和長輩的女客,也都穿著朝衣上來請安站班,接著便有那班男客都遞進手本來請安。我換去了大衣,再進母親房去行省親的禮。我母親原是不喜歡我的,如今多年不見面,我母女兩人見了面,也忍不住掉下眼淚來。
我看著家裏房子也蓋造的很高大,妹子和兄弟都富貴了,也便放了心。過了一會,戲酒開場,一班女眷簇擁著我到內廳上去坐席吃酒,我這桌席上,祇有母親陪坐在下面;我原是愛看戲的,那時隔著一重簾子,簾子外面坐著男客,是我嫌它氣悶,吩咐把簾子捲起,這才由我爽爽快快的看了一天戲。
待到回宮來,已是上燈時候了。先帝聽得我回來了,便特地走進我房裏來問我:『今天妳母女見面,心中可快樂嗎?』我回奏說:『臣妾家中,受皇上雨露深恩;今日骨肉團圓,非常快樂!』先帝聽了我的話,隔了幾天,先帝傳諭宣我母親進宮來,又使我母女見面。先帝錯會了我的意,以為我在宮中記念母親,所以常常賜我母女見面;先帝怎麼知道我在家裏,和我母親是不對的。
那時,我母親祇喜歡我妹妹,常常罵我是賠錢貨;我的省親,原是要在我母親跟前誇耀誇耀,並沒有一點骨肉之情的。如今皇帝把我母親傳進宮來,又給我母女見面了,我便也要趁此在母親跟前擺擺架子。
照規矩,后妃的母親進宮來,見了她女兒,是要行大禮的;做女兒的也不敢受,見她母親拜時,做后妃的便要側身避開。我那天要借此殺殺她從前的銳氣,便直挺挺的坐著受我母親的拜,也不叫起來;後來還是宮女去把我母親扶起來,看我母親臉上,已有氣憤憤的樣子。我假做沒看見,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
我母親原想與我商量,把兄弟的官兒往上陞;每見母親開口,我便說:「如今家裏也夠好了,比到我未進宮來以前,苦得衣食不全,卻好得萬倍了。我看我弟兄福分也淺,做了這個官,也可以心滿意足了;再陞他的官兒,怕他也受不住。」母親聽了這個話,已氣得受不住了,便要站起來告辭;是我留著吩咐宮女賞飯,我母女兩人一塊兒吃著。
吃完了飯,宮女拿一隻大漆盤上來,盤中滿盛著插鬢的花朵;我原是最愛花的,又最愛那大紅的洋牡丹,當下便揀了一朵碗口似大的大紅洋牡丹,宮女替我戴著。我又揀了一朵萬壽菊兒,親自替我母親插在鬢邊;我知道母親是不愛花的,自從我父親死過以後,花朵兒絕不上頭了。那天我們母女見面高興,便替她多戴些;把盤裏的花兒統統給母親戴上,蓬蓬鬆鬆的一頭,我看了笑得前仰後合。
誰知我母親卻十分惱怒,當時推說丈夫已死,自己是個側身,不便再插戴花朵兒;把那頭上的花朵統統拔了下來,急急告辭出宮去。從此以後,憑我再三宣召,她總推託著不肯進宮來;直到死時,我母女也不曾見得一面兒。」
當時慈安太后聽了慈禧的話,心中雖大不以為然,但也不好說得,怕再傷了兩人的和氣;從此以後,這兩位太后總算勉強和好。誰知一到了這年祭東陵的時候,兩位太后又大傷了和氣,為的是兩人拜陵的時候爭名位起見。慈安太后看看慈禧的權力一天大似一天,她的舉動也一天驕縱似一天,便要借這名位的事情壓倒了慈禧,免得將來再在宮中弄權;因此在祭陵的前幾天,便和恭親王秘密說妥。
到了祭陵的時候,慈安太后便傳諭王大臣會議兩太后行禮的先後;恭親王早受了東太后的懿旨,便奏稱:請慈安太后先行禮,隨後再是慈禧太后行禮。慈禧太后聽了不服,便說同是一樣太后,又同理著朝政,為什麼於謁陵獨有先後之分?極力主張兩太后不分先後,並肩兒行著禮。
慈安太后聽了又大不以為然,便對著大臣們侃侃的說道:「在現在論起來,我和西宮同是太后,原不分什麼大小;但如今在先帝陵前,卻必得分個大小,若不分大小,是欺先帝了。西宮在咸豐帝生前,不過一妃嬪之位;待到升作太后,已是在咸豐帝賓天之後。對咸豐帝卻依舊是一位妃嬪,位次應該設在右面旁邊,比我的地位略低一級;便是我自己,也祇能在右面的邊位,那左面的正位,還須留給已死的中宮。中宮雖比先帝早薨,但總是先帝的正后,我們也越不過這個禮兒去的。」
這幾句話說得光明正大,誰也不能批駁;但叫慈禧太后當著這大眾面前,如何坍得下這個臺;何況西宮自從在先帝跟前做妃子直到現在,向來都是尊貴驕縱慣的,如何肯嚥得下這口氣去。但是要批駁東宮的說話,卻又說不出什麼道理來;祇說:「自己母儀天下已久,不能再以妃嬪之位來羞辱我。」說著,便對了東陵,掩面大哭起來。
慈安太后雖說是辦事嚴正,但又是心軟不過的;她見慈禧太后哭,早弄得沒有主意了,又經著許多大臣勸諫,說兩宮同肩國家大任,必須要和衷共濟,才得保國家太平。到後來,到底依了慈禧太后的主意,兩太后並肩行著禮。慈禧太后因慈安太后當著大眾削她的臉,從此以後,又把這東宮恨入切骨;李蓮英又打探得那天的事情,是慈安太后和恭親王事前商量好的,從此西太后心中,時時想弄去恭親王,除了她眼中之釘。
李蓮英能替西太后探聽事兒,西太后越發寵愛李蓮英起來。這時宮裏有一個太監,綽號叫陰劉的;見李蓮英的權勢漸漸的爬到自己上面去,便十分不服氣。這陰劉原是姓劉,祇因他的生性陰沉深刻,舉動遲緩,人人便取他的綽號稱他陰劉。
這陰劉在李蓮英未進宮以前,原是很有勢力的,當一名總管;宮裏的宮女太監都見了他害怕,他也很得西太后的寵用。後來李蓮英進宮來,祇因他生得年輕會打扮,說話又伶俐;西太后便把寵任陰劉的心,慢慢的移到李蓮英身上去了。
這李蓮英是何等乖巧的人,他見自己得了勢,便竭力擠軋那陰劉,言裏語裏,常常在西太后跟前說陰劉的壞話。但是講到資格,總是陰劉的資格深;宮裏有許多規矩故事,李蓮英不知道,不得不去問陰劉。因此陰劉有時也蒙西太后傳去問話,陰劉在奏對的時侯,也說著李蓮英的壞話,因此他兩人的冤仇越結越深。他們瞞著太后,在背地裏也曾打過架來;李蓮英年輕力大,陰劉被他打敗了,受傷很重,因此見不得太后,祇得請假回去養傷。在這個當兒,李蓮英在太后跟前,又竭力說陰劉的壞話;太后這時正寵用李蓮英,便也聽信了他的話,心中漸漸的厭惡陰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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