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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編亞森‧羅蘋之(3)七心紙牌

這是一次有趣的旅行,出發時候預兆極好。我們所乘橫渡大西洋的輪船,名叫「普羅旺斯」號,行程非常迅速,設備也極舒適,船長又是一個十分和藹的人。船上乘客皆屬上流階級。
我們身處船上,大家好像在孤島上一樣,隔絕了大陸的任何地方,我們只有自得其樂。
其實我們在船上原是萍水相逢,上船之前,也許無一面之緣;現在卻能情投意合,想起來真不可思議。
我們在天淡雲低的海面上,一同在澎湃的風浪裡掙扎,一同在百無聊賴的沉寂中度日,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早日到岸。唉!人的生活,有時複雜,有時單調,何嘗不是一段旅程呢?
感謝近來的發明,使我們雖在茫茫大海中,仍舊好像和大陸連接在一起,息息相通;使我們在海上枯燥的生活中,增添不少趣味──這寶貴的發明便是無線電。
我們很神奇的接到外界的消息,好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過來的一樣。因此,我們雖然在茫茫海中航行,一路上總覺得有人陪伴我們,保護我們,讓我們覺得並不是與世隔絕的。
那遠遠的聲浪,從陸地傳送過來,很清楚的跟我們交談著。
有兩個朋友曾在無線電裡和我通過訊息;別的旅客也有自己的友人從空中送來種種音訊。
我們啟航後的第二天下午,離開祖國法蘭西的海岸已經有五百哩,這時海面上驚濤駭浪,輪船破浪而行。
船上接到一則無線電報,收報生正在記錄:
「亞森‧羅蘋正在你們船上頭等艙裡;右肘有傷;獨行無伴,他的化名是R……」
突然天空中響起一個霹靂,電報機受到震動,下面的字便模糊了。只知道羅蘋的化名第一個字母是R。
這是一個重要的電報,所有船員,不管船長和收報生都得嚴守秘密。然而,這個驚人的消息,終究是紙包不住火,被洩露了出去。
這一天還沒有結束,旅客已經議論紛紛,說那位大人物亞森‧羅蘋正混在旅客中,誰聽了都不禁捏一把冷汗。
這位大人物亞森‧羅蘋,原是一個神秘的大盜,幾個月前報紙上用巨大的篇幅刊登他的案件,轟動了整個法蘭西;大偵探老甘聶瑪費盡心機,總是捕風捉影。看來羅蘋神出鬼沒,專挑豪門貴族的府邸和別墅下手。
有一夜,他溜進姚梅男爵的宅第,卻沒拿走任何東西,只留下一張名片,寫著:「盜賊紳士亞森‧羅蘋」,又用鉛筆附註「足下收藏如非贗品,當會再來造訪。」意思是他嫌男爵只收藏些假古董,所以才空手而返。
據說羅蘋最擅長的是化妝術,什麼汽車司機、歌伶、訂書匠、貴家子、美少年、龍鍾老翁、馬賽的行商、俄羅斯的走方郎中、西班牙的鬥牛士等,都會成為羅蘋的化身。如今竟然藏身在橫渡大西洋的郵船裡!
既然他坐了頭等艙,那麼餐廳,客廳,吸菸室這些地方,我們大概隨時會和他接觸到,於是疑神疑鬼起來。或許是那邊的那個紳士,或許是這邊的一個,也許坐在我餐桌旁的,正是亞森‧羅蘋,這有誰知道呢?
翌日,有一位娜莉‧安德堂小姐說:「我們在四五天的旅程中,總要被鬧得心神不寧,真可怕啊!我希望趁早把羅蘋捉到,讓大家可以高枕無憂。」
她又轉身對我說:「唐得烈先生,你跟船長熟識,可有什麼風聞嗎?」
娜莉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年輕貌美,受到許多人的傾慕。她生長於巴黎,母親是法國人,其父親安德堂先生,是美國的資本家。她這次渡海,原是到芝加哥去探望她的父親,一路上有女友寇蘭夫人相伴。
我對於她,起初不過跟著大家的眼光略稍注意,後來同在一船,便逐漸親暱起來,迷醉在她的美貌中,只要看到她的盈盈雙眸,就會勾起無限遐思。
她好像也接受我的情意,聽我說故事和笑話總是十分專注凝神,不時燦爛一笑。可恨船上有個算是我臨時情敵的人。他是一個英俊的男子,衣飾講究,態度穩重,有時說一兩句冷笑話更能吸引她,似乎比我在巴黎時周旋於眾名媛間還受到歡迎。
娜莉向我說話的時候,我們幾個人正一塊坐在甲板上的軟椅中,昨天的狂風驚濤早已消失,現在碧海藍天,正是一個可愛的下午。
那時我說:「沒有什麼消息。我想我們不妨學羅蘋的勁敵甘聶瑪的樣子,來偵探一下。」
「唉!你真的太性急了!」娜莉小姐這樣說。
我問道:「為什麼?難道不容易著手嗎?」
娜莉說:「不錯。」
我說:「我們有入手的線索,你可忘了?」
娜莉問:「什麼線索?」
「羅蘋的化名,第一個字母是R……」
娜莉說:「單憑這一點太難了!」
「還有。」我說:「第二,他獨行無伴;第三,他儀容俊美。」
娜莉說:「就憑這三點,你怎麼著手?」
「我們只要把頭等艙旅客們的名單查看一下,逐一挑出來。」說到這裡,我記得口袋中放著一張名單,便取出來,一看,有十三個人的名字開頭的字母是R。
娜莉問:「只有十三人嗎?」
「是的。這十三個頭等旅客中,我知道其中九位,都有夫人,兒女、或僕人同行,另外四位卻沒有同伴,一個是賴浮登侯爵……」
「我認識。」娜莉小姐插口說:「他是大使館的秘書。」
「一位是勞笙大佐。」
旁邊有人接口說:「他是我的叔父。」
我又說:「第三位是呂福泰先生。」
「不敢,鄙人在此。」
我回頭一看,說話的是一個滿目濃髯的義大利人。
娜莉小姐不覺失笑說:「這位先生可算不上俊美吧?」
我接著說:「第四位朋友,嫌疑最大了!」
娜莉問:「他叫什麼名字?」
我說:「第四位是羅才先生,諸位中可有誰認識他?」
這時,在座的人都默不作聲,娜莉回頭,對她旁邊靜坐著的那個少年說:「你怎麼說,羅才先生?」
她的話立刻吸引許多人的眼光,都投注在那少年的身上,見他偏又是生著一頭秀髮。我的心微微動了一下,別人不作一聲,可也見得感到震動。但是羅才的態度十分冷靜,沒有可疑的地方。
只見他從容的向娜莉說:「叫我怎樣說才好!我的名字開頭的字母是R,又生著一頭秀髮,也沒有人陪伴我旅行;我捫心自問,也和你們的意見一樣。我想還是把我拘留起來的好。」
他語露無奈地說,眼睛睜得很大。
大家並不去理睬他的俏皮話,但他的臉色使人瞧了十分難受,娜莉帶著嬌滴滴的語氣問道:「你手肘上有傷痕嗎?」
羅才應道:「不錯,但傷痕卻不知道哪裡去了。」
他很不安的捲起衣袖來。
我在一旁看得仔細,忙向娜莉小姐遞了個眼色;羅才所捲的衣袖並非右臂,卻是左臂。
我正想道破的時候,突然看見娜莉的女伴寇蘭夫人急匆匆的跑來,神色倉惶,喘得說不出話,其他的人撇開了方才的話題,圍著寇蘭夫人看。
她歇了一下,掙扎著說:「我的首飾,我的珠寶……全被人偷走了。」
大家趕去一看,手飾並沒有完全被偷,那竊賊經過精密的挑選,把首飾中最值錢的珠寶都挖去,鑲底仍舊留在桌子上,好像一朵鮮花摘去了有色有香的花蕊花瓣,只留下花蒂和枝葉。
據說竊案在白天發生,寇蘭夫人在外面用午茶,那竊賊便在一條常有人來往的通道上,打破艙門,在一只薄板箱中發現寇蘭夫人的小首飾匣,他毫不客氣地打了開來,挑剔揀取,從容懷寶而走。
這件大竊案,無論哪一個旅客,都說是亞森‧羅蘋的傑作。
晚餐時,羅才先生兩旁的座位空著沒有人坐,對他都抱有懷疑。
黃昏時,船長派人傳喚羅才前去,我們紛紛猜測,以為他必遭拘禁──亞森‧羅蘋已經落網!
大家這樣一想,於是放下了心頭重擔,又開始縱情享樂,客室中,我們有時圍坐猜謎,有時捉對跳舞。
娜莉顯得極愉快可愛。她的芳心中雖曾留下過羅才的身影,如今已經完全抹去了。我迷醉在她的嬌媚中。在深夜靜靜的月光下,我鼓起勇氣,向她吐露我的愛慕之心,她也並不見怪。
第二天卻有了令人十分失望的結果:羅才的嫌疑因為沒有充分的證據,船長已將他釋放,他自稱是法國包爾多城一個富商之子,所攜文件盡可證明,他的兩肘也沒有什麼傷痕。
有些旅客對於船長的舉動表示反對,說:「所謂證明的文件,大概是出生證明一類的東西,要羅蘋拿出十多張來,也可以辦到!至於傷痕,也許他不曾受傷,也許傷痕已移去了,誰知道呢!」
有的旅客說:「推測竊案發生的時間,羅才正在甲板上散步,看來他未必有關係。」
也有人反駁說:「亞森‧羅蘋神通廣大,這種竊案不必他親自到場。」
其實,羅才這次的確是一人獨行,姓名開頭的字母是R,和那封警告的無線電報正是吻合的。

茶點前幾分鐘,羅才從容的從人群中走來。寇蘭夫人和娜莉小姐便走開了,別的旅客見了羅才,也不禁毛骨悚然。
過了一小時,有一張通知在船員和旅客群中輪流傳閱。原來路易‧羅才先生懸賞一萬法郎,徵求發現真正的亞森羅蘋,或找到寇蘭夫人被竊的首飾。羅才還告訴船長說:「如果沒人肯助我一臂,我只得自己挺身跟這惡賊作戰了!」
反對羅才的人說:「亞森‧羅蘋跟亞森‧羅蘋大作戰,真是大笑話了。」
羅才卻不管別人怎樣說,這兩天裡,他不斷的在水手群中盤問探查,直到深夜還不肯休息,真辛苦極了。
船長督率職員,把「普羅旺斯」號輪船從船頭搜到船尾,艙房裡更查得厲害;依他們看,那首飾一定藏在什麼地方,絕不會在竊賊自己的艙中。
娜莉見他們這樣檢查,便向我說:「任羅蘋神出鬼沒,可也不能把那些珍珠寶石變得無影無蹤,這樣嚴厲的檢查,可能找得到嗎?」
我說:「未必,除非把我們的衣帽都拆開來檢查,我們攜帶的東西也得好好的查驗一下。」
我把手中的柯達照相機給她瞧看。這照相機只有五寸長四寸寬,平日我用來拍攝她的種種姿態。
我說:「這樣大小的照相機裡可以放得下寇蘭夫人的首飾,誰會疑心到呢?」
娜莉說:「據說盜賊手段無論怎樣厲害,總有蛛絲馬跡可尋。」
我說:「但有一個人從不留下形跡的。這人便是亞森‧羅蘋。」
「為什麼呢?」
「他是一個很精明的人,在犯罪的時候,一切都想得很周到。」
娜莉笑著說:「你倒很讚許他。」
我忙說:「我可沒有親眼瞧見他幹什麼竊案。」
娜莉說:「那麼你以為……」
「我以為我們是徒費時間罷了!」這是我的結論。
船員們的努力毫無報酬,結果船長衣袋中的表又告失蹤。船長很生氣,對羅才盤問了好幾次。
第二天,副船長的領圈中忽然發現一只表,正是船長的東西。旅客們聽了這件事,不覺失笑,暗暗佩服亞森羅蘋的手腕夠得上藝術家的資格!
他遊戲人間,好像編劇家看著臺上演出他親手安排好的喜劇,大概也會忍俊不禁。
亞森‧羅蘋真不愧是藝術家!我看到羅才態度沉著,一人身兼兩角,確是煞費苦心。我每次和他交談,都暗自由衷的佩服他。
船到新大陸的前一晚,負責守望的船員聽見船角黑暗處有人在呻吟,他奔過去一看,甲板上直挺挺的躺著一個人,兩手反綁,臉上蒙著灰色的厚巾。
船員趕快給他鬆綁,扶他坐起來,又灌了一點飲料。
在燈光下看見這位不幸的朋友,正是被疑為亞森‧羅蘋的羅才先生。據他說他在甲板上探查賊人,遭到了襲擊,身上的錢也被劫走了。
羅才的衣服上,用別針扣著一張名片,寫著:
「亞森‧羅蘋敬領羅才先生的賞金一萬法郎。」
其實羅才身上的手冊中夾著兩萬法朗的紙幣。
有幾個旅客攻擊羅才,說他被綁遭劫,完全是做作,但查看他身上的綑綁,自己是做不到的;名片上的字並不是羅才的筆跡。
船上恰有一張舊報紙,上面印著羅蘋的筆跡,取來核對一下,名片上的字正和羅蘋的一樣,於是大家才知道羅才的確是包爾多城富商之子,毫無嫌疑,亞森‧羅蘋確實在船上,混跡在旅客裡呢!
這件事給全船旅客帶來極大震撼。彼此知道來歷的旅客,整天小心翼翼的廝守在一起,誰也不敢孤身留在艙房裡,更不敢獨自在船中走得很遠。
就是很熟的人中,也有暗自起了猜疑的;從前猜疑還集中在羅才一人身上,現在卻是每個人都有被認為是亞森‧羅蘋的嫌疑。
疑神疑鬼,幻想重重,因為羅蘋的化妝,常常出人意料之外,也許他是可敬的勞笙大佐,也許他是高貴的賴浮登侯爵……直到後來,連那些帶著家眷的旅客,和姓名開頭字母不是R的,也逃不了是亞森‧羅蘋的嫌疑,船上簡直成為恐怖世界了。
不知是否船長故意守密,或無線電中確定沒有什麼消息,我們都絕無所聞,在恐怖中,挨過船中生活的最後一天。
大家想羅蘋做了這兩次竊案,一定還不滿足,也許第三次發生的不是竊案,而是暗殺的慘劇了,誰知道呢?他混跡旅客群中,儼然成為一船之主,船員們也奈何他不得,任他為所欲為,我們的生命財產幾乎成了他的囊中物。
我雖跟著大家恐懼焦急,然而我也感到這時光陰,是最甜蜜的一刻。娜莉小姐見了這樣可怕的事件,十分害怕,她對我已有充分的信任,就整天陪伴著我,以求我的保護,我真是說不出的高興。
我迷醉在娜莉的愛情中,不覺在內心深處祝福亞森‧羅蘋,感謝他的大力幫忙,使我做著溫馨的情夢。輪船近岸的時候,我們還相依相偎,並肩靠在欄杆,看著美國的海岸線漸漸地迎面接近。
這時全船上下的人等候著那最後的一刻,可能揭曉這謎題──亞森‧羅蘋化裝成什麼人?冒用什麼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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