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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財筆記之5【局中有局】

張勝怔了怔,後邊有人輕推他:「小勝哥,該你了。」
「哦?哦!」張勝走過去,打飯的拎起勺子,一碗稀粥倒進了碗裏,隨即又往他手裏塞了倆窩頭,挺起肚子喊:「下一個!」
張勝沒動地方,還站在那兒,打飯的皺皺眉:「站著幹嗎,走呀。」
張勝吸了口氣,直勾勾地盯著他,問道:「打完了?」
那個打飯的自由號莫名其妙地看看他,說:「是啊。」
張勝突然大發雷霆,一碗滾燙的稀粥當頭就潑了過去:「這都能照鏡子了,你當開水賣啊?」隨即兩個窩頭也甩了出去:「靠,都不夠塞牙縫的,就是個畜牲也不能這麼餵啊。」
「噹!」張勝一腳把那稀粥桶給踹倒了,所有的犯人都傻了:「這位小勝哥……也太彪了吧,有這麼為飯請命的嗎?」
「反了反了,反了這是,張勝,你又搞什麼鬼?」聞聲而來的牛管教一看是他,氣得牛眼直跳。
「管教,犯人也是人啊,我強烈要求增加伙食定量、提高伙食品質,食堂這幫敗家玩意兒心太黑啦,我們吃得比豬還差不說,還吃不飽。」張勝一臉委屈,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在跟員警叔叔鳴冤。
「鬧什麼鬧,都老實點。」牛管教咆哮著,用警棍一指張勝的鼻子,張勝立即一抱頭,蹲到地上做出絕不反抗的姿勢,但是嘴裏還在嘟囔:「吃不飽,早晚我得慢性饑餓而死。管教,對犯人也得講講人道主義啊。」
「嘿嘿,講人道,當然講人道,」牛管教獰笑,「把他帶走,先關進小號,我得了空兒再消磨他。真能了他,啊!真能了他,我還沒見過這麼牛的犯人,我不挑刺他挑刺,這他媽什麼世道?」

張勝的眼前閃過了一幕幕。
老秦說:「嘿,從那以後就換成塑膠勺了,沒用,這玩意兒把柄磨銳了,一樣殺人!」
甄哥說:「你小心點兒,除了頭鋪,剩下的都是老刀帶過的人……兩年前,有個姓麥的,吃飯時自戳咽喉自殺了。嘿,可他特怕死,吃不得苦,早上還定了中午和晚上的盒飯……一個養尊處優的人,有勇氣把筷子戳進喉嚨嗎?」
龐傑說:「小勝哥,你跟管教熟,跟他們訂個盒飯吧,吃點好的,我也跟著打打牙祭。」那笑,對了,那眼神,就像是給人餞行。
再加上二鋪蝸牛手裏磨尖了的勺子……
這一切的一切,不管是不是自己草木皆兵,張勝都絕不能冒這個險。

張勝又被帶走了,號裏的犯人已經不是在看英雄,而是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在看他。很久沒聽說有被折磨瘋的犯人了,沒想到……這兒又出了一個。
「文先生!」經過那個單間小號時,張勝看到神秘的犯人文先生正在用餐,突然心中一動,高聲喊道。
成功總是青睞有心計的人,改變自己命運的密碼也許蘊藏在偶然之間,張勝就是路過這裏時,忽然想到了神通廣大的文先生,所以想也沒想便叫了出來。
「哦,是你。」文先生扭頭,看到他時笑了笑。他放下刀叉,拾起胸前的毛巾擦了擦嘴角,就像跟鄰居打招呼似的笑問道:「整天看你進進出出的,這又是去哪裏?」
「他在吃牛排……還有紅酒!」張勝看清他桌上的東西,腦袋又有點暈。
文先生一和他說話,那兩個管教就不便推著張勝往前走了,張勝急迫地說:「文先生,我遇到一些麻煩……」
文先生目光一閃,笑吟吟地說:「那又如何?」
「整個看守所中,能救我的,唯有先生一人。」
文先生莞爾道:「如果有人想對你不利,可以對管教說。我也是犯人,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有什麼本事救你?」
「文先生,當著真人不說假話,我若給管教說了,估計死期就到了。在這兒混,就守這裏的規矩。看守所當然不希望出事,員警不會不管,可那又如何?他們總不能一直給我安排單間住吧?我縱使逃過這一次,仍然有下一次,說不定會死得更慘。」
他這樣一說,兩個管教臉色很是尷尬,可是性命攸關,張勝已經顧忌不了那麼多了。員警不是他的私人保鏢,只要他還在牢裏,危險隨時都有。潛伏在暗處的敵人還不知道有多少,起碼……比他還早進來的老刀絕不是唯一接受指令殺他的人。
任何一種環境,都有與之適應的獨特規則,在牢裏,真正能保護一個犯人的,只有牢裏的犯人,只有犯人中的王者,這個王者就是眼前的文先生,憑他的能量,要消彌自己的威脅不過是舉手之勞。
所以張勝無暇顧及措辭,他搶上一步,急急又道:「唯有文先生開了金口,才能讓我擺脫麻煩,所以……厚顏請先生援手。」
換做以前的張勝,即便明知鋼刀臨頸,也必然溫溫吞吞、忸忸怩怩,為了一點可笑的自尊放不下身架,等他猶豫再三終於下定決心時,只怕機會早已失去。如今的他,已經懂得分析利害,懂得當斷則斷,他不甘心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在牢裏,他必須要給自己尋找機會,哪怕是千分之一的機會,他也絕不放棄。
如今的文先生就是他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張勝如一個溺水的人,本能地就想抓住它。當年的韓信能受胯下之辱,他張勝有什麼身架可端,不能屈膝求人?
「哦?」文先生歪著頭想想,然後便笑:「好吧,就算如此。可是,我為什麼要給自己找麻煩呢?這世間一切都需要公平交易,才有人肯和你做生意。我幫你撿回一條命,你能給我什麼?」
張勝一愣,仔細一想,文先生的身家不知比他高了多少倍,金錢方面他就是把全部財產都拿出來,只怕也入不了人家的法眼。其他的無論是權力、地位皆遠遠不如。對文先生來說,或許他唯一需要別人給他的只是自由。自己有那個能力嗎?
張勝前思後想,歎道:「沒有,我沒有可以和先生等價交換的東西。」
「那麼……對不起,我不能幫你!」
張勝沒有怨恚憤怒,只是黯然搖頭,無力地說:「打擾了。」
「不客氣。」文先生淺淺一笑,目光一定盯著張勝的神色變化,直到他被管教架起來帶走,才轉向桌子。
他拿起刀叉,在牛排上切了兩下,忽然若有所思地停了下來。
沉吟半晌,他端起了酒杯,杯中酒紅如血。
文先生輕輕搖杯,看著酒液蕩漾,許久許久,舉杯抿了一口,似笑非笑地說:「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龍蛇之蟄,以存身也。與時屈伸,柔若蒲葦,非懾怯也;剛強猛毅,靡所不信,非驕暴也。以義變應,知當曲直故也。這個小子,會是我需要的那個人嗎?」

一個勞動號兇神惡煞地盯著張勝,摩拳擦掌地問:「盧管,怎麼處置他,還是大掛嗎?」
盧管歎了口氣,說:「算了,才剛出來幾天,再掛上人就廢了。關進『衛生間』吧。」
「好咧!」勞動號接過張勝,向裏邊拖去。
衛生間確確實實就是一個衛生間,同時它也是一間禁閉室。裏邊很小,比普通的衛生間三分之一還小,三面是牆,一面是門,腳下一個蹲便,人一進去轉個身都難。
牆上有鐵環,手銬子往上一銬,非坐非站,想直腰直不起來,想坐下屁股挨不著地。乍一看這刑罰遠比被人拳打腳踢一頓人道,可是想想只能這個姿勢得從早九點堅持到晚四點,換了誰都寧願被人狠揍一頓了。
兩個勞動號把張勝塞進去時很費了番工夫,等把他銬好再把門關上,兩個人也氣喘吁吁的。
門一關,裏邊就半點光線都沒有了,如墨一片黑,只有腳底下傳出滴答滴答的聲音,那是蹲便裏向下淌的水,這裏的水就是這個速度,永遠是滴的。
在一片黑暗裏,張勝的大腦緊張地思索著:「到底是誰對我有如此刻骨的仇恨,非要置我於死地?」
回想自己的這一生,做個小工人時,一直是與世無爭,哥們兒倒結識了幾個,卻從沒有與人發生過紛爭,倒是最近這一兩年來,捲入了太多的利益糾葛,第一個得罪的人便是現在的開發區管委會副主任賈古文。
「會是賈古文嗎?」張勝在心裏問自己,「不,不會。從目前的情形看,張二蛋一案公開審理,說明賈古文所依附的政治力量已經占了上風,一個政治上春風得意的人再怎麼恨自己,也不會冒這麼大風險來報復自己,使陰招,下點絆子的可能性比較大。」
「那麼是楚文樓?」張勝搖了搖頭,再次推翻了自己的假設。他聽說過楚文樓後來的下場很慘,成了殘廢,養活自己都成問題,哪來這財力買兇殺人?
「那麼會是他嗎?不可能……我不能胡亂認人是朋友,也不能草木皆兵。他沒理由這麼做啊,為了這麼點事他怎麼可能雇兇殺人?可是除了他還能有誰呢?」
甄哥說的那句話在他耳邊響起:「不一定要你去和人結怨,有些人,只要你擋了他的財路,你對他有了威脅,他一樣會想法除掉你。」
「可是,我能對他有什麼威脅?為了一個頂多判五年的抽逃出資案就買兇殺人?這太荒唐了吧。不……也說不定……我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維去分析每一個人。身分地位不同,在乎的事情也就不同,思維方式也就不同。」
「比如那個文先生,他以前一定是個風雲一時的大人物,當他站在權力巔峰上的時候,如果有人威脅到了他的安全,哪怕後果只是讓他失去一年自由,他會不會甘心伏法?以他的權勢和能力,如果只要吩咐一聲就能辦到的事,他會不會禁受得住讓對方永遠消失的誘惑?」
「會的,一定會,哪怕證人不止一個,他也會想辦法把對方全部除掉。何況是在監獄裏猶能坐擁風雲、如王似侯的文先生。可他……徐海生……他是由於什麼原因?」
張勝的腦海裏不期然地閃過一些畫面,那輛黑色的賓士車上疑似徐海生的人影,麥曉齊用筷子插入喉嚨自殺的畫面,以及今天蝸牛手裏磨尖的飯勺柄,這些圖像慢慢重合到一起。
「難道真是他?」張勝忽然覺得背上有冷汗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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