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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畫情聖Ⅱ之10【狡兔三窟】

沈傲從宮裏出來,興沖沖地回到平西王府,王府裏已是張燈結綵、賓客滿堂,剛剛落了馬,劉勝便笑嘻嘻地出來,命人把中門開的更大一些,請沈傲進去,一邊道:
「殿下,衛郡公、祈國公都來了,還來了不少大人,是慶賀王爺因禍得福的。」
沈傲不禁笑道:「哪裡來的禍,又哪裡來的福?」
劉勝瞠目結舌,少爺一向喜歡胡說八道,有的話實在太過玄奧,他哪裡聽得懂?索性就笑,反正笑總沒有錯。
沈傲步入王府正殿去,雖是叫殿,其實就是個客廳,畢竟王府的格局太小,身分雖然上來了,但住處也只不過換個名稱而已。裏頭的賓客紛紛湧過來,朝沈傲作揖的作揖,拉手的拉手,熱鬧了一番。
這些人都是在講武殿力保沈傲的,沈傲朝他們道謝,坐著和他們寒暄了一陣,賓客們才紛紛告辭。
不多久,蓁蓁、周若、春兒、唐茉兒、安寧幾個果然來了。
沈傲卻沒有去看她們,甚至沒有意識到她們進來,他托著茶盞,整個人陷入思索,彷彿遇到了世上最難解的難題,雙眉微微蹙起,眼眸茫然,抱著茶盞的手一動不動,另一隻手用手肘撐在茶几上,握成一個拳頭,拳頭恰好托住自己的下巴。
眾女見他這個樣子,反倒放輕了腳步,劉勝小心翼翼地過來,吩咐人給諸位王妃上茶,幾個夫人靜靜地看著沈傲執著的神態,飲著清茶。
一炷香過後,周若終於忍不住低聲道:「王爺……王爺……」
「啊……」沈傲回過神來,眼中茫然一片,隨即抬起眸來,嘻嘻笑道:「你們是什麼時候來的?」
周若原本想擺出慍怒的樣子,可是想及沈傲為了救父親而遠去太原,心裏多了幾分疼惜,便柔聲道:「早就來了,王爺在想什麼?」
「哈哈……沒有,什麼都沒有想。」
沈傲越是不說,反倒更令人好奇和生出些許擔心了,安寧便低聲道:
「說出來讓我們替王爺想也可以,這般藏在心裏,對身子可不好,茉兒姐姐還給你熬了一碗當歸黃耆烏雞湯,給你補氣的……」
唐茉兒被安寧揭穿了自己的事,臉上生出一點緋紅,忙道:「不是我一人熬的。」她畢竟聰明,立即移開話題道:「王爺到底在想什麼?讓我們知道也好。」
沈傲只好道:「好吧,你們一定要問,我只好說了,你們不要見怪。」
蓁蓁嘻嘻笑道:「原來你也有生分的時候。」
沈傲正色道:「為夫在思考一個百思不解的問題。」
沈傲這麼做,頗有吊人胃口之嫌,唐茉兒笑道:「夫君快說。」
沈傲只好道:「為夫方才在思考,為什麼無論是大宋、契丹、大理、大越、女真……」
聽到這裏,眾女心裏便也為難了,原來是這等事,她們這些女兒家哪裡懂這個,只怕是幫不上沈傲什麼忙了。
便聽沈傲繼續道:「各國的風俗不同,可是卻有一個不約而同的地方……」
蓁蓁見多識廣,這時也提起了興趣,原來不是國事,是各國風俗的事,這個她倒是略有些耳聞。
沈傲深吸了口氣,繼續道:「明明不管飲食習慣還是節慶都不同,卻為什麼不分東西南北,不分族群,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站著撒尿?為什麼不用蹲著的,或是劈著一條腿呢?奇怪…真真是奇也……怪哉!」
「……」

沈傲被狠狠收拾了,堂堂平西王,當天夜裏只能在書房裏過夜。
劉勝給沈傲捲了鋪蓋,叫人搬了個竹榻,碎嘴道:「王妃們平時都巴望著王爺回來,望眼欲穿,怎麼剛回來就出了事。」他嘆了口氣,又道:「殿下的脾氣要改一改,不能老說胡話。」
沈傲故意裝作沒什麼了不起的樣子,坐在書桌前隨手翻書,聽到他說的話,不禁抬頭道:「你怎麼知道本王是說了胡話?」
劉勝一時語塞,麻利地將暖被鋪好,乾笑道:「殿下一向愛說笑的,這個闔府上下都知道。」
沈傲哂然一笑,這時也有點睏了,想到明日要去徹查鄭家的案子,這一樁案子該查到什麼地步,牽連到哪些人,都要審時度勢,還要費些腦筋,便將書放下道:「你去歇息吧,明日清早來叫我。」
劉勝點了點頭,又掌了一個燈來,道:「殿下,要不要端點熱水來洗澡?」
沈傲搖搖頭,道:「罷了吧。」脫了外衣,靴子,坐在床沿上,見劉勝正準備走,突然問:「我問你,你從小是站著撒尿還是蹲著撒尿?」
劉勝愕然,驚訝地道:「這個……這個……」
沈傲態度十分端正的樣子道:「只是隨口問問而已,沒什麼的。」
劉勝道:「幼時的事哪裡記得清?不過應當是蹲著的。」
沈傲噢了一聲,便道:「是了,這又更犯難了……」咬唇踟躕,道:「你下去吧。」說罷,拉起被子蒙頭就睡。
到了三更的時候,沈傲聽到外頭傳來腳步聲,半夢半醒中打起了精神,將被子掀開一個縫來,繼續裝睡。書房的門被輕輕地推開,一個人影借著暗淡的燈光進來,沈傲貓眼一看,竟是周若。
周若走到榻邊,掀開被子一角鑽入沈傲的懷裏,沈傲忍不住生出憐香惜玉之心,眼睛一眨,便將周若抱住,口裏道:「還是若兒待我最好。」
周若俏臉上滿是紅暈,立即蜷到被窩裏去,不肯給沈傲看到。
這丫頭居然害羞了,沈傲體內升起一團火來,翻個身,一下子將她壓在下面,周若驚呼道:「不要動,我不舒服。」
不舒服就是來了月事,沈傲滿是遺憾,只好抱著她,整個人委屈極了。
周若見他這樣,便安慰他:「我來是和你說說話的。」
沈傲無辜地道:「為夫能不能睡覺?」
周若板起臉,道:「不能。」說罷又楚楚可憐地道:「你就忍心瞧著我深更半夜、天寒地凍的跑來,只是看著你睡覺?」
沈傲想了想,突然感覺還真有些不太忍心,欲哭無淚地道:
「好,我們說話。今天的天氣不錯,哎,等入了春又令人難受了,綿綿細雨下個不休,心情都變壞了。不過春天也好,百花盛開,天氣也會轉暖……皇上近來脾氣有點古怪,駿兒真可憐,這麼小就要離開他的父母,待到女人窩裏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接回來,下次我找太后去說,若是太后點了頭,看皇上肯不肯將駿兒還回來。不過說實在話,你覺得駿兒像我還是像安寧?我看像我多一些,宮裏的人全是馬屁精……」
沈傲咬牙切齒地繼續道:「為夫就是太過正直,不太會溜鬚拍馬,否則……哼哼……」他突然又道:「春天時,讀書人又要鑽出來了,這些人,冬天的時候沒見一個人影,一開春就都竄了出來;到時候肯定又要吟詩,又有人來討教,真真是煩死了……」
「睡覺!」周若的俏臉立即板了起來,拉起被子把頭蒙上,捂著耳朵不肯聽沈傲的廢話連篇。
沈傲如蒙大赦,大叫:「若兒威武。」說罷,立即旋過身去,貼著牆壁蜷縮著身子去睡。
身後的周若卻又來掰他,道:「你故意的對不對?故意不想和我說話,拿這個來搪塞我,是不是?」說罷,後腦傳出低泣的聲音:「早知道你是個見異思遷的人,見我沒給你生孩子,見我年歲大了,便不睬我了。」
沈傲心裏叫屈,立即乖乖地轉過身道:「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只是為夫在思考。」
「思考?……」
沈傲正色道:「為夫在思考,你們女人為什麼每個月都會有那麼幾天不舒服?」
周若啐了一口,道:「胡說八道,你來抱著我,我睡覺了。」
沈傲抱著她,渾身都不舒服,全身像是燃起了熊熊大火一樣,卻又不能動彈,這一夜不知是怎麼熬過去的。

沈傲用過了早點,便直接往武備學堂去。
如今的武備學堂已經一再擴建,足足占了兩條街,出了兩期已經畢業和實習的校尉暫時外放在禁軍,或者去了水師,這裏的校尉還是不少,有一萬餘名,如今已經成了汴京不下禁軍的力量,每日清早號角齊鳴,也成了汴京城的一道風景。
平西王要來是早已預料的事,所以各科的教頭、教官、博士清早已列了隊,專候平西王大駕。沈傲騎馬到了這裏,教官們便迎過來,沈傲和他們在門前寒暄了幾句,便問韓世忠:「鄭家那邊如何了?」
韓世忠道:「已經圍住了,就等殿下處置。」
沈傲呵呵一笑道:「先不急著處置,讓他們還了本王的賬再說。去把鄭富、鄭楚二人提到這裏來,本王要詢問。」
韓世忠點點頭,立即去了。
到了明武堂,沈傲高踞在位,兩班分別站著教頭、博士,再旁邊,則是一個個筆直佇立的校尉按刀而立,很是肅穆。
鄭家的兩個重要人物鄭楚、鄭富,如今已不再有之前不可一世的模樣,鄭楚被幾個校尉押進來,便跪下拼命磕著頭,口裏道:「殿下饒命,殿下饒命,是我昏了頭,居然敢指責殿下的不是,再不敢了,求殿下饒命。」
反倒是鄭富硬氣些,他雖然顯得失魂落魄,卻沒有這般屈膝,只是嘆了口氣,對鄭楚道:「事到如今再求饒又有什麼用?沒的讓人笑話。」
鄭楚便舉手指向鄭富,道:「是他,都是我這叔父,是他慫恿我這般做的,殿下……」
沈傲打斷他,惡聲惡氣地道:「叫什麼叫!這裏是你喧嘩的地方嗎?」
這句話宛若風雷,鄭楚嚇得雙肩顫抖,再不敢叫了,呆呆地看著沈傲,整個人已經癱了下去。
「死了嗎?」沈傲身體向前微微傾斜,臉上透著關心地問。
一個校尉快步過去,摸了摸鄭楚的脈搏,道:「還有氣,怕是嚇暈了。」
沈傲又好氣又好笑,虎軀一震,居然能把人震暈,可見自己果然不同凡響,便道:「叫大夫來,給他灌辣椒水、潑涼水,先把他弄醒再說。本王還有一筆賬要和他算,他要是死了,本王豈不是冤枉?」
幾個校尉只好把鄭楚抬到明武堂邊的耳室裏去,鄭富見到鄭楚的慫樣,微微地冷哼了一聲,滿是輕蔑之色。
沈傲對校尉道:「來人,給鄭老兄搬個凳子來。」
凳子搬了來,鄭富也不客氣,大剌剌地坐下,道:「成王敗寇,平西王既然勝了,鄭某人就是賊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必要多此一舉?」
沈傲淡淡地道:「賊就是賊,便是鄭家勝了,也還是賊;鄭家做的事,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鄭富辯不過沈傲,只是冷哼一聲,舔了舔嘴,道:「既然是賊,就請平西王殿下議罪吧。」
沈傲搖頭,輕輕笑道:「不急,不急,急個什麼?」他沉默了片刻,才道:「本王倒是想和你打個商量。」
鄭富不由地愕然了一下,抬眸看著沈傲,道:「殿下這算是通賊嗎?」
沈傲冷冷笑道:「通不通賊,就看鄭老兄怎麼說了。」他翹著腿,慢悠悠地道:「其實本王要的也簡單,鄭家的生意是不是都在你的手裏?」
鄭富立即明白,平西王這是要黑吃黑了,不禁冷笑道:「是又如何?」
沈傲笑道:「這個簡單,從今往後,鄭家的生意全部姓沈,不再姓鄭,反正這些東西,就算本王不要,也要抄沒的,錢帶不進棺材裏,想必這句話你比本王清楚。」
鄭富不禁笑起來,道:「平西王打得好算盤,你可知道,若是有人彈劾你一本,只怕你也未必能脫身。」
沈傲喝了口茶,用很認真的口吻道:
「本王只要鄭家的生意,至於鄭家的浮財,仍舊抄沒歸公,鄭家欠本王一億兩千萬貫銀子,這些生意,就算是還本王的賬了。不過要接手鄭家的生意,總要把賬簿拿來,哪家貨棧有幾個夥計,每月盈餘多少,是販賣絲綢還是兵器,那些貨棧是出售什麼的,這些賬簿,想必本王要查抄也未必能查抄得到。只是不知道,這些賬簿藏在哪裡?」
鄭富冷笑道:「殿下與鄭家不共戴天,老夫不是鄭楚那混賬,豈會和你做這樣的交易?」
沈傲森然笑道:「本王奉勸你還是說了的好,本王和你說句實在話,鄭妃已經完了,李邦彥如今也急於撇清與鄭家的關係,鄭家誅族勢在必行,但凡是姓鄭的……」沈傲抹了抹脖子,又道:「絕對沒有一個能活過開春。」
鄭富肥胖的身軀不安地在凳子上蠕動了一下,雙手搭在膝蓋上,臉色蒼白地道:「那又如何?」
沈傲背靠著梨木椅子,笑呵呵地道:「簡單,賬簿拿出來,鄭家所有的生意全部歸本王所有,以此償還鄭家賒欠本王的債務,本王便給你一個延續香火的機會。」
鄭富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瞪著沈傲道:「請殿下說得明白一些。」
沈傲的目光落在鄭富的手上,鄭富的雙手在微微顫抖,連嘴唇也哆嗦了起來。他輕輕一笑,道:「鄭爽和鄭家已經脫離了關係,所以按律來說,鄭家誅族,鄭爽可以活,也可以死;拿出賬簿,本王給他置百畝良田、一處別館,此後,他的生死榮辱和本王不相干。可要是不拿,就只能陪你一道赴黃泉了。」
沈傲雙手撫案,微微笑著繼續道:「你自己思量吧,這是本王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你若是錯過,本王絕不會再和你提起此事。」
鄭富猶豫了片刻,咬牙道:「誰知道殿下能不能守信?」
沈傲哂然一笑道:「你只能相信本王,再者說,鄭家已經完了,一個小小的鄭爽,殺不殺他對本王既沒有好處也沒有壞處;說得更難聽一些,就算本王要斬草除根,像鄭爽這樣的貨色,還不配做本王的敵人。」
沈傲的話很不客氣,說到鄭爽時,語氣輕蔑到了極點,鄭富這時反而相信了,一個在平西王眼中視若螻蟻的人,是生是死,根本不可能對平西王造成任何危害。
鄭富咬了咬牙,道:「好,賬簿我交出來,但願殿下能說話算話。」
鄭富倒是個乾脆的人,既然打定了主意,立即將賬簿的位置和沈傲說了,沈傲喚來一個博士,命他帶人去取。接著臉色一板,正色道:「本王奉欽命督辦鄭家,你在鄭家中掌握機要,今日是老實供認,還是讓本王派人去查找物證?」
其實鄭家的案子已經板上釘釘,現在所做的無非是走個程序罷了,鄭富哪裡不知道?吁了口氣道:「罪臣願意認罪。」
沈傲連問了幾個罪名,鄭富痛快地認了,畫押之後,沈傲滿意地道:「那麼本王還要問,參與通敵的還有哪些人?」
鄭富認真地想了想,說出了一些懷州商賈的姓名。
沈傲冷笑道:「只是這些?」
鄭富只好全數和盤托出,一旁的博士運筆如飛,絲毫不敢大意,但凡是入了供狀中的姓名,只怕身家性命也都到頭了。
沈傲意猶未盡,呵呵笑道:「果然是聰明人,那麼本王還要問你,這件事,李邦彥有沒有參與?」
鄭富沉默了,隨即搖頭道:「如是殿下要小人攀咬李邦彥,小人依殿下從命就是,可是通敵的事,李邦彥並未直接參與。」
直接兩個字很關鍵,沈傲抓住這句話,道:「這麼說,是間接參與了?」
鄭富苦笑道:「李邦彥是什麼人?堂堂門下令,位高權重,單憑小人的供詞,平西王就想扳倒他?沒有直接參與就沒有鐵證,沒有鐵證,平西王又能奈李邦彥何?」
沈傲不禁笑起來,撇了撇嘴,站起來道:「來人,送他回鄭家待罪,等候裁處吧,不要為難他。」
鄭富被押走了,沈傲坐在這梨木椅上一動不動,擰著眉,此刻也不知是興奮還是失落。抓不到李邦彥的把柄,讓他頗覺得意外,如今李邦彥已經主政兩年,兩年的時間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可是有一樣是肯定的,就是趙佶已經對他有了依賴。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情緒,明明趙佶對李邦彥未必有多喜歡,可是如果沒有通敵、謀逆之類的大罪,趙佶是不可能下決心對李邦彥動手的。
這也是趙佶一個極大的弱點,說來說去,趙佶所想的只是做一個太平天子,讓他不必勞形於案牘,每日可以悠遊萬歲山,可以吟詩,可以作畫,只要不是朝政相關的事,趙佶都有興致。
不得不說李邦彥是個聰明人,雖然與鄭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卻沒有留下把柄,沈傲相信鄭富的話,鄭家沒有整倒李邦彥的證據。
沈傲不禁苦笑,既然如此,只能用另外一種辦法去解決掉這個浪子宰相了。
沈傲叫人拿來筆墨紙硯,提筆在紙上寫下了一個字,隨即將墨蹟吹乾,折了紙,隨手撿起公案上的一個信套,叫來個校尉道:「送到李家去,給李邦彥看。」
正在這時,前去搜查賬簿的博士回來了,足足帶回了一個箱子,沈傲興致盎然地揭開箱子去看,裏頭是一遝遝的帳冊。鄭家家業實在太大,鄭富又是個細心的人,主持鄭家的生意幾十年,經驗老道,這些帳冊分門歸類,一點凌亂都沒有。
沈傲叫了幾個博士一起來清理,花了一天的時間,總算有了點頭緒。鄭家的生意分佈在大江南北,尤其是在江北尤甚,其中商隊就有三十多支,分駐各地,這些都是六地的商隊,與西夏、契丹、女真、吐蕃、甚至是極西的大食人也都有往來。
貨棧就更多了,足有一百多座,商鋪足足上千,莫說是蘇杭、泉州、京畿、大名府、西京等地,便是蜀中和尋常的州府都有。除此之外,還有分佈蘇杭的絲綢工坊,泉州的窯爐、蜀中的錦坊,甚至還有兩處兵器作坊,不過這是暗地裏的生意,並不公開。
要知道,大宋禁武還是很嚴厲的,除了佩劍之類的裝飾物之外,其餘的武器一概不得佩戴,更何況是私自生產兵器,鄭家敢冒這種風險,只怕和女真那邊對鐵製品的需求巨大有關係。
最讓沈傲意外的是,泉州的四海船隊居然也屬於鄭家的產業,沈傲在泉州時,四海商船隊規模就已經不小,據說大小船隻上百,在泉州擁有貨棧七處,是除了當時的官商之外最具實力的船隊之一,沈傲還曾召見他們的東家,可是誰曾想到,這四海船隊的幕後居然是鄭家。
鄭家的生意規模放在後世,也絕對算得上是財團了,若說沈家,也算是巨富,可是和鄭家相比,就算是財力相若,卻還缺乏了底蘊。
沈傲現在急缺的,就是鄭家這遍佈大江南北,幾乎任何府道都有鄭家影子的底蘊,有了這個根基,不但沈家的生意可以與之互補,迅速的擴充,而且,沈傲還有一件急需處理的事,要借助鄭家的生意來完成。
「怎麼著手呢?」沈傲不禁苦笑,若叫他做點小生意,以沈傲的才智當然不成問題,邃雅茶坊就是他一手造出來的,可是讓他將鄭家這麼大的家業進行梳理,沈傲也只有乾瞪眼的份。
突然,沈傲一拍手,自語道:「回去問春兒。」
話及出口,沈傲不禁笑了,所謂家有賢妻,萬事不求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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