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號
密碼

 

 


首頁 > 風雲時代出版社 > 天書密碼之(1)【天機破上】
天書密碼之(1)【天機破上】

眼前一亮,名為「真實幻境」的電腦遊戲開始,字幕上顯示:請進入自己的角色。

「喂!你,就是你!過來!」
天是熱的,地是旱的,四野無風,人如蒸籠中的饅頭,感覺自己就像在一點點被蒸熟,卻無處可逃。我縮在陰涼的牆角,把頭死死埋在雙腿間,身子捲曲成團,四周的喧囂吵鬧像來自另一個世界,與我完全無關,我只想著最渴望的清水和饅頭。
「喂!叫你哪!還沒死吧?」
有人用腳撥了撥我,使我從昏昏庸庸的冥想中醒來,迷茫地抬頭看去,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正俯視著我,那眼光就像在審視一隻野狗是否還活著。
這是一個僅有一條小土路的小鎮,就像被老天爺遺忘在戈壁灘中的一點上古遺址,在一片混沌昏黃中,稀疏點綴著一點生命的翠綠,所有的綠色都靠著一口苦澀發鹹的井水澆灌,所以這裏也叫鹹水鎮,這名字寫在鎮外一塊石碑上。我三天前用半頓飯的功夫走遍了全鎮,除了兩旁寥寥幾家店鋪,我最先發現那口苦井,然後才發現那塊石碑,至於我為何要到這兒來,卻已經不記得了。
「站起來!」大漢在命令我,那種居高臨下的目光讓我有些不快,但我卻沒有違抗,老老實實地站起來,這才發覺自己並不比他矮。
「轉個圈我看看!」大漢用手指劃了個圈,他有一雙碧藍的眼睛,縮在高高的鼻梁兩旁,顯得有些深邃,從鬢角直垂到頷下那漆黑捲曲的鬍鬚,襯得他的臉色尤顯白皙,幾乎可以和他頭上纏著的頭巾和身上的長袍相比。
我順著他的手勢緩緩地轉了兩圈,大漢的眼光就像在審視著一頭牲口,眼裏露出一絲贊許——對牲口的贊許。
「嗯,身架不錯,肌肉也還結實。有沒有興趣和我們一起去闖『死亡之海』,到東方的絲綢之國?」大漢瞇起眼睛,饒有興致地望著我。我使勁咽咽唾沫,還沒來得及回答,大漢又說,「沒有工錢,但管飽。」
管飽!這許諾對已經餓了三天的人來說該是怎樣的吸引?我根本沒有用頭腦去想,便已經在使勁點頭。大漢並不感到意外,對我一招手:「先跟我去見桑巴老爺,得先經過他的同意,你才能成為我們商隊的一員。」

桑巴老爺和那大漢穿著一樣的長袍子,纏著一樣的白頭巾,只是比那大漢乾癟瘦小許多,臉上更是溝壑縱橫,滿是歲月的滄桑,不過一雙深藏在眉稜陰影下的三角眼,仍像年輕人一樣清亮。在此地最大的一家客棧見到他的時候,他正把最後一塊乾饃仔細塞進嘴裏,然後拍拍手上殘屑,用挑剔的目光審視我半晌,最後才問領我進去的那個大漢:「弗萊特總管,這就是你給我找的新夥計?怎麼像幾個月沒吃飽的病駱駝?」
那大漢笑著俯身在桑巴老爺耳邊嘀咕了兩句,我立刻就猜到他在說不必付工錢。桑巴老爺的目光漸漸柔和起來,捋著頷下稀疏的山羊鬍鬚和藹地問我:「會不會照顧駱駝?」
駱駝?我只遠遠見過,從沒跟牠們打過交道,但出於直覺和本能,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我知道這是關係到我能不能吃飽飯的問題,容不得我說不會。
「本來呢,我們並不缺人手,」桑巴老爺端起桌上茶碗,輕吹著碗中飄浮著的茶葉,垂著頭慢條斯理地顧自說著,「但如果能多找一些人一同上路我也不會反對,再說,幫助窮苦人,給他們提供一份可以活命的工作,也是我的一種良好習慣。不過,通常我們不會用來路不明的人,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哪裏人?」
名字?我知道這是一個人最重要的記號,但我搜遍了自己所有的記憶,卻還是想不起來,其實我所有的記憶也就是在鹹水鎮這忍饑挨餓的三天,再往前就是我一個人在一望無際的戈壁灘上漫無目的地走著,陪伴我的就只有一叢叢像癩子頭上的頭髮那樣稀疏的駱駝刺,我不知道自己從哪兒來?要到哪兒去?我過去的一切就像一扇大門一樣完全關上,把我關在大門這邊,讓我完全看不到自己的過去。
「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我喃喃說著,發覺自己嗓子十分啞澀。
「不知道?」桑巴老爺還沒說話,我身後突然爆出一聲肆無忌憚的嘲笑,「就算沒有姓也該有個名字啊!賤如奴隸也該有個代號!」
我回過頭,看到客棧外一個身材瘦高的白衣青年正護著一個白紗蒙面的女子大步進來。他眉高目深,面色白皙中透著健康的紅潤,臉型就像雕塑般有稜有角,薄薄的唇上有修剪整齊的漂亮青鬚,頷下卻光潔如鏡。從脖子直罩到腳背的白袍上隱隱繡著些不知名的暗花,看其質地和做工就知道一定價值不菲。他的後腰帶上掛著一柄短短彎刀,斜探出的刀柄上鑲著幾顆熠熠閃光的紅寶石,就像是刀柄上濺上的幾滴鮮豔奪目的鮮血。
而他身旁那女子身材也是修長高佻,半掩的白紗只遮去了她的口鼻,露出的肌膚在栗色長髮映襯下更顯白皙如玉,斜飛入鬢的細長柳眉襯得她大大的雙眼更顯神采飛揚,但她那深褐色的眼眸總給人一種看不透的感覺。此刻那眼中正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神情,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我。我知道,這眼光絕不是對一個異性的欣賞。
「到底叫什麼?難道有什麼見不得人?」白衣青年說著來到我面前,我這才發現他高挺的身材總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雖然我僅比他矮一點點而已。
悄悄退開半步,我努力想在壓力面前表現得鎮定一點,但混沌的頭腦卻不聽使喚,最終只是囁嚅著答道:「我……我不是沒有名字,只是……只是想不起來罷了。」
「想不起來?」白衣青年再次大笑,露出了瑩白如玉的門齒,「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你是不是個白癡?」
「托尼,你可真有靈感!」弗萊特總管突然衝那青年討好地笑著鼓起掌來,「我看這名字就很好,白——癡,這名字對他簡直再合適不過!」
客棧中爆出哄堂大笑,人們都饒有興致地望著我,似乎想看看我會有什麼反應,我知道「白癡」是個侮辱人的稱謂,但我心中並無一絲委屈憤懣,平靜得就像他們在笑另一個人,我只靜靜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咳咳,如果……你要是實在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我們就暫時叫你白癡好了。」桑巴老爺適時發話,順應了眾人卑劣的願望,眾人臉上再次露出輕鬆愉快的笑。我理解他們,在枯燥無聊的旅途中,若不懂得給自己找點樂子,那悶都要悶死了。
「好了,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們商隊的夥計了。弗萊特,去給他找身舊袍子換上,再給他弄點吃的。」桑巴老爺說著站了起來,對我身後那少女笑著招招手,「黛絲麗,我的寶貝,你到哪兒去了?讓爺爺擔了半天心。」
「爺爺!」那少女邁著輕盈的步伐來到桑巴身旁,攙住他的手臂,她的聲音十分悅耳,「有托尼跟著我,我就是到強盜窩裏去轉一圈也十分安全!」
「托尼,我的勇士!」桑巴拍拍跟過來的白衣青年的肩,眼裏滿是讚賞,「這一趟有你和你的十二飛鷹武士護駕,我對前途很有信心!」
「老爺,你想到我們是你的英明,保護你和你的商隊是我們的責任!」托尼稍稍低了低頭,神態不亢不卑,而黛絲麗望向他的眼光蒙著一層淡淡的柔情。這是我最後看到的情形,然後我就被弗萊特帶到客棧後面去洗刷換衣,領到自己第一頓饃和清水,這時我才發現,像我這樣臨時被找來的夥計還有十幾個,而我是最後一個,真是幸運!
吃飽喝足,我這才開始權衡自己的決定是否英明。從經過這兒的商隊和流浪漢的隻言片語中,我聽說過「死亡之海」。鹹水鎮往北,在戈壁灘上走七八天,是昌國的昌城,往南,穿過一片半戈壁半沙漠的地段走十幾天,便是達旦國的邑城,往東,只需一天,便是浩淼無垠一望無際的「死亡之海」!
「死亡之海」不是海,而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大沙漠,在沙漠那邊,有一個傳說中的天堂——絲綢之國,那是西方所有冒險者嚮往的樂土。傳說那兒的人金銀為器,白玉為房,他們所用的瓷器陶器更是冠絕天下,尤其珍貴的是各種各樣的閃閃絲綢,薄如蟬翼,柔滑細膩賽勝嬰兒的肌膚。更難以想像的是,如此珍貴的東西在絲綢之國竟十分低廉,那兒的人誰都可以把它當成普通麻布來做衣服。誰要能把那種絲綢帶回西方,立刻可以換到等重的黃金!
但「死亡之海」是橫亙於天堂路上的地獄,不說幾個月沒有食物、沒有清水補充的危險旅程、不可預測的龍捲風和沙塵暴、沙漠中種種不可知的兇險,就是新近出現、在沙漠中如颶風般來去無蹤的大漠悍匪「一陣風」,也讓任何有僥倖心的冒險家望而卻步。已經有好幾個商隊被搶劫一空的流言傳來。這個時候去闖「死亡之海」,無疑是九死一生的冒險。但我沒有選擇,我若不和這幫素不相識的人去探索那遙不可測的前路,便只有餓死在這戈壁小鎮,又或做個盜賊,遲早死在別人的刀兵之下。我從吃下第一口饃便沒有了選擇,無論別人強加給我一條什麼樣的路,我都只有毫不猶豫地走下去,這是承諾的代價。
「快點吃,吃完了為駱駝準備草料,今晚早些歇息,明早我們就要上路!」弗萊特的催促使我和幾個和我同樣命運的夥計更加狼吞虎咽,顯然他們的情形和我差不多,對食物都有一種永不滿足的渴求。
「白癡,你吃完負責收拾這兒,然後把我的靴子擦乾淨!」直到弗萊特把手中的靴子扔到我頭上,我才意識到這是在叫我,默默地撿起靴子,我對「白癡」這稱謂並不感到特別難堪,甚至在心裏都暗罵自己確是白癡,因為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在這兒?
 

1 

風雲時代出版公司  版權所有  禁止未經授權轉貼節錄
上班時間:09:00~17:30  TEL:02-2756-0949 FAX:02-2765-3799 地址:台北市民生東路五段178號7樓之3
© 2008 Storm&Stress Publishing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