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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事變.八年抗戰與楊虎城

西安事變--祖父人生中最輝煌的一頁    楊瀚

 
我的童年是在張蕙蘭祖母的身邊度過的。一九五四年,當時我的父母都在條件十分艱苦的甘肅玉門石油管理局工作。我出生後不久,就被送到西安,由蕙蘭祖母撫養。我對祖父楊虎城的最初認識,是在祖母家開始的。
還記得在我記事後不久,初冬時分的一天,家裏大客廳裏正前方擺起一個身穿西裝戴眼鏡男人的大幅照片。在他的面前擺起了香案,燃著一些蠟燭和貢香;還有一個供桌,桌上擺著一些點心和水果。最特別的是在諸多食品中有一碗由蕙蘭祖母親自用菠菜製作的「麵」。從下午開始,許多大人陸續聚集到家裏。傍晚時,人們肅立在大客廳裏向這個大相片講話,我也被叫到人前,站在最前面和大人們一起向照片行三鞠躬禮。以後每年這個時節,都有這個活動。我長大點後從家人口中得知,照片中的人是我祖父,叫楊虎城,是個將軍;來家的近百人都是他的部下。
再後來,一個親戚給我念了一本描寫重慶「白公館」、「渣滓洞」大屠殺的小冊子,我才知道祖父楊虎城是因為要求抗日被蔣介石派特務用匕首殺害的,是烈士。
我懂事後,祖母平日裏也講一些祖父的生活與性格特點,但從沒詳細說過楊家的身世,我想是她不願勾起心中的痛苦吧。
到上小學時,我才回到父母身邊生活。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爆發。十二歲的我,在學校也想參加「紅衛兵」,可當時入「紅衛兵」要查三代,而我對家世並不知道。回家問了母親,才知我的曾祖父是個木匠。
一九六九年春節,中國大陸的「文化大革命」仍然如火如荼。我們家已兩年沒有團聚在一起過春節了。可喜的是,父親在被關了一年的「牛棚」後,回到家中,我們全家共同過了一個團圓節。
過節期間的一天晚上,父親召集全家說:「我現在覺得有必要將咱們家的歷史告訴你們知道。」父親從祖父家遭橫禍,百里扶梓講起,從西安事變一直講到祖父遇害;又講了他自己進延安參加革命的經過,回憶了毛澤東在延安接見他,詢問祖父情況的過程。這晚,在近三個小時裏,他講了許多,十分激動。我們五個子女被他深深感染,被那些聞所未聞的歷史所震驚,所感動。那一年我剛十四歲,第一次比較系統接觸到楊虎城與西安事變。
一九九六年我移居加拿大後,接觸到許多台灣的朋友。在與他們的交談往來中了解到,西安事變和楊虎城在台灣大多數人都不清楚。知道的也僅知道是張學良作亂犯上抓了蔣介石,根本不了解前因後果。
祖父對張學良將軍的真誠,在我父親楊拯民身上得到了充分繼承。他與張將軍的四弟張學思在抗日戰爭期間,曾同在延安「馬列學院」學習,他們成了好朋友。解放後,來往不斷。文革前,張學思在天津搞「四清」,經常來我家與父親暢談。張將軍的胞弟張學銘也是父親的好朋友。特別在「文革」之後,他有大事願找父親商議。我結婚時,他還送了禮物。張將軍的五弟張學森,也是父親的好朋友。幾年前,張學森在北京突然去世。為了辦理好喪事,父親不顧自己的身體健康與年事,一天曾數次去見其家屬,忙前忙後。對其女兒張閭衡更是關懷備至,從政治、生意到生活上都給予了力所能及的幫助與關懷。父親對張家的事,始終當成自家的事,有時甚至超過自家的事來辦。
一九九一年,張學良將軍在遭受長達五十多年的幽禁後,獲得赴美探親的自由。消息傳來,大家都很高興。鄧小平發出:「你們要關心這個人。」的指示。隨即,開始了組團赴美看張的準備。當時,中央有一種意見是讓父親去。首先因為他的身分,並且他與張有過直接接觸(這樣的人當時已很少了),更重要的是他長期從事統戰工作,有著豐富的鬥爭經驗與政策底蘊。能夠做張的工作。為完成此行,父親做了充分的準備。但遺憾的是,中央派了他人赴美,錯過了一次促張回國的時機。從此,父親就留下了一個心願:有生之年見張一面。
在以後的數年中,父親時時關注著張的一切,經常托人帶去問候與思念。一九九六年春,全國政協領導批准了父親赴美探張的要求。他非常高興,要我與他同行。就在我們完成了各項準備(辦好了簽證),打算訂機票時,北京醫院檢查出父親患了癌症。醫院提出要馬上手術。父親問,手術後一個月內能否恢復?如能,他就做手術,因為他要去見張。醫生當時告訴他可以恢復,父親當即表示儘快手術。
就在要去見張的信念促使下,父親在七十六歲高齡做了這次大手術,承受了極大的痛苦。不料,手術後身體恢復極差,探張之旅只得擱下。病榻中他對我講:你先出國,等我好一些了咱們再去美國看張。到了一九九八年,他的身體稍有恢復,探張的念頭又起。這年九月,我與他通長途電話時,我們討論了新的赴美探張計畫。誰料想,一個月後,就在他參加政協常務會議其間,悄然辭世而去。而未能見到張學良將軍,就成了他最後未了的心願。
三年後的一九九九年六月,我抱著了卻父親遺願(希望能見張學良一面),和對這位曾與祖父一起同過生死,敢「把天戳個窟窿」英雄的崇敬,偕女兒好好踏上去夏威夷的旅途。六月六日在閭衡、閭芝兩位大姐熱情的安排下,我和女兒見到了世紀老人張學良。第二年我再次赴夏威夷參加了他的百歲壽誕慶祝活動。活動中,我還與台灣來的郝柏村將軍進行了友好交談。兩次夏威夷之行,了卻了父親代表楊虎城後代看望前輩的心願,但卻無法完成父親促其榮歸故土的想法。在與張的接觸中,感到他不願再提西安事變和楊虎城。倒使我萌生了探索其中隱情的想法。
多年來在中國大陸,人們給予祖父楊虎城很高的評價,但遺憾的是,缺少對他的深入研究(包括我本人)。此前,幾十年間僅出版了米暫沉先生撰寫的《楊虎城將軍》、吳長翼先生撰寫的《千古功臣楊虎城》等少數描寫楊虎城生平和思想的傳記著作。
近兩年,在整理父親的遺稿《往事》時,為核對史實,查閱了大量有關楊虎城與西安事變的資料。在查閱這些資料中,我對楊虎城有了前所未有的新認識。產生了撰寫一本能夠儘量反映祖父楊虎城壯烈一生書籍的強烈衝動。
二○○六年八月,我在加拿大寫完了祖父的一生,原本以為可以為先輩劃上句號,但我的心情依舊沉重。
西安事變應該說是祖父最輝煌的一頁,也徹底改變了他的一生,祖父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但祖父追求真理、熱愛國家民族的精神永存於我的心中。
 
謹以此書獻給祖父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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