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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光寒十四州(中)【精品集】

呂崇文聽他把話說完,青虹龜甲劍精芒微掣,一劍攔頭橫掃,把惡道一頂九梁道冠,和滿頭頭髮,一齊削落,正色叱道:
「從你這樣一朝投靠四靈寨,便對結盟十餘年的師兄,驟下毒手的狠毒心腸看來,委實罪不容誅!但我想你再壞也壞不過八年以前的「千毒人魔」西門豹,像他那樣惡人,一旦回頭頓悟,居然變成仙佛一般,使我不得不留你一線生機,削髮代首,以觀後效!茫茫孽海,務望你及早回頭,倘若二次再犯在我的劍下,要想活命,除非是日從西起!」
話完任憑一塵惡道,捧著重傷左手,蹣跚入林,回頭便與慕容剛一同入觀。
慕容剛聽呂崇文向一塵惡道所說之言,心頭頓生無窮感慨,暗想誰說是人力難挽天心?自己師伯無憂頭陀與靜寧真人,均認為呂崇文是天生群魔剋星,一身殺孽,其重無比!但經過楓嶺積翠峰腰的石室以內,與「千毒人魔」西門豹化身的南天義,一席深談之下,不僅似海深仇,坦然盡解,今日並能以西門豹為鏡,告誡放走這個連自己均厭惡已極的一塵道人!可見得無論何等惡人,只要能夠確實徹底回頭,其受人尊敬程度,及影響世道人心之深,決不因其昔日所為,有所差異,甚至為難能可貴,更有超越常人之處!
這時一清道人傷勢雖然尚須十天半月調養,才得痊癒,但呂崇文所贈靜寧真人妙藥,靈效非常,已可隨意說話,聽二人談到放走一塵經過,龍眉雙皺,沉思說道:
「呂小俠宅心仁厚,留他一條自新之路,自是光風霽月的俠士襟懷,令人敬佩!但『天香玉鳳』嚴女俠所受『柔骨迷煙』,只有我這不成材的師弟才有解藥,不然縱然將人救出,因那迷香一經嗅入,藥力歷久不退,卻是怎生區處呢?」
慕容剛叔侄聞言,也不禁瞠目相視!
但人已放走,無法再追,慕容剛苦笑一聲,向一清道人說道:
「嚴俠女功力盡失,身在虎口,加以援救不容須臾延緩,只有先行把人救出,再作道理!戴雲山絕頂龍潭之側,是何所在?道長如知,請加指點,我叔侄一刻難留,馬上就要動身前往!」
一清道人答道:「戴雲山又稱佛嶺,就與這洞宮山脈連接,主峰盤結在大田、德化二縣之間,絕頂有池,名日『龍潭』,據說深不可測!龍潭之旁有一古剎,住持僧人,似是武林人物,嚴俠女失陷之處,可能就在這座古剎之內!
「不過這一路之上,因賢叔侄心急赴援,必然不肯繞走官塘大路,則重山峻嶺,斷崖絕壁,跨下駿馬,雖均千里龍駒,到底不太方便!何況以賢叔侄武功造詣,入聖超凡,棄馬步行,只快不慢,並反會減去不少地形方面顧慮!
「故依貧道之見,不如把三匹駿馬,寄存我這小觀之中,由此照著正南、略略偏西的方向走去,貧道估量賢叔侄腳程,約莫明日黃昏,當可翻過大素山,再往正南,所見的一座刺天高峰,便是戴雲山的主峰佛嶺!」
慕容剛知道一清道人,所說有理,心上人身中「柔骨迷煙」,顧名思義,必然骨軟筋柔,功力全失,又在「毒心玉麟」傅君平存心輕薄的虎視眈眈之下,萬一白璧玷瑕,便盡傾五湖四海之水,也難洗此恨!匆匆把黑、白、紅三匹駿馬,交代觀內道僮,便與呂崇文起立告辭,照著一清道人所指示的方向途徑,施展輕功,電奔而去!

一清道人所言,半點不差,一路所經全都是千尋絕澗,萬仞孤峰,有些奇險之處,不要說是駿馬難行,即連猿猱之屬,也幾乎無法飛渡!
叔侄二人盡力狂馳,晝夜未息,果然在次日黃昏之際,翻過大素山頭,遙見遠遠一座孤峰,獨秀群山,刺天兀起!
慕容剛略一盤算,向呂崇文說道:「峰頂龍潭古剎,既係四靈寨黨羽,則根據我們一路見聞,極可能設有什麼地道機關之類,賊人此際,必然想不到我們會來,就算一塵道人趕來報信,他那武功腳程,相差甚遠,這一晝夜狂奔,把他甩下定不在近!所以此番入寺,只宜暗探,不宜明攻,但能設法竊聽寺中的背後之言,『天香玉鳳』嚴俠女究竟被困何處,便可拚力下手援救!最忌的是顯露形跡,打草驚蛇,他們一有警覺,定必守口如瓶,那時我們縱把整座廟宇,翻轉過來,恐也難以尋找嚴俠女的被困所在!」
呂崇文也覺得慕容叔叔所慮甚是,點頭稱是。
慕容剛又道:「所以我們且到孤峰之下,覓一隱僻之處,略為休息,待夜色深籠,再行上峰探聽!」
叔侄二人計議既定,遂在那孤峰之下,找了一個小小洞穴,略為憩息。
可憐慕容剛此時真不啻度刻如年,腦海之中,時時幻想出心上人,遭受「毒心玉麟」傅君平輕薄凌辱的可怖景象,好不容易等到天垂夜幕,月現斜空,才一同施展絕頂輕功,極端隱秘,草木不驚地向峰頭攀援而上!
峰頂果然是占地不小的一泓潭水,水旁建有一座古剎,匾額橫題「龍潭禪寺」。
慕容剛叔侄躡足潛蹤,窮搜半夜,根本就未曾聽見這廟中的任何一人,提說過「天香玉鳳」四字!
但從住持方丈法元大師口中,卻隱約聽出明日晚間,由四靈寨中極高人物主持,要在此處開一秘密緊急會議,一干小僧,也在連夜打掃那座大雄寶殿,似是準備用做會議之所!
慕容剛心中暗忖,自己叔侄二人業已把這龍潭禪寺的所有房舍全部勘查,「天香玉鳳」之事,卻依然毫無蹤影!但明夜在此主持秘密會議的四靈寨中極高人物,分明就是那玉麟令主「毒心玉麟」傅君平無疑,只要能夠綴定,或擒獲此人,心上人蹤跡定然不索自得!
萬般無奈,只得再忍一宵,退回峰下以後,告誡呂崇文四靈寨龜龍麟鳳,威鎮江湖,決非一路上所遇的二、三流腳色可比!千萬不可恃藝驕人,心懷傲念,趁此一日半夜光陰,彼此好好靜坐調元,加強本身功力,就是明夜上峰,主要目的,也不在戰鬥,而在暗中竊聽「天香玉鳳」被困之處,與四靈寨何以要在這佛嶺龍潭的古剎之內,召開什麼秘密會議?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決不出手,就是出手,也要為另一人掩護,不使全露痕跡,才可在敵方以為完全機密之下,得探驪珠,而定統盤應對之策!
呂崇文見慕容叔叔在心上人陷於賊手,白璧懸危的那等緊急情況之下,猶能強制激動情懷,權衡利害,不由欽佩已極,唯唯應命!
半夜而後,繼之一日,當中除了略進乾糧、山泉之外,全在靜坐凝神,固元調氣!
次日天一黃昏,二人便自猱升絕峰,因昨夜已把形勢看好,到達龍潭寺後,立即避開寺僧耳目,雙雙縱身藏入那打掃潔淨,用做會議場所的大雄寶殿的匾額之後!
此處居高臨下,雖然看不見殿內情形,但以他們叔侄二人功力,略為靜心凝神,殿中所
有言語,均可聽得清清楚楚!

入匾以後,慕容剛又用極低聲音,向呂崇文附耳悄語說道:
「四靈寨四靈令主,能使那多草澤龍蛇,甘心受其駕馭,身手絕非凡俗!所以我們如用穴窗偷窺之法,必被發覺,難以探悉他們的真實算計!如今這匾後藏身,只聽不看,雖然較為穩妥,但仍應預防萬一!你輕功較好,倘賊子發現匾後藏人,可即現身下峰,在昨夜居留的洞中相候。我則依舊蜷伏不動,他們決想不到匾中另有一人,一切機密,便可瞭若指掌!不過千萬不可好勝纏戰,貽誤大事!」
呂崇文方一點頭,忽然靈機一動,也自附耳低聲說道:「叔叔!把你身邊所藏那瓶西門豹所贈的易容丹,給我一粒!」
慕容剛被他提醒,覺得變易容貌,豈不更好?遂各取一粒易容丹,用唾液化開,塗在臉上,借著初升皓月的反映微光,相互一看,那西門豹無怪又稱「千毒人魔」,所煉易容丹,委實妙極!呂崇文業已成為一個黃瘦枯乾的中年面相,慕容剛卻變作一張青臉,上面還有不少紫黑瘢痕,異常醜怪!
二人方在相顧暗笑,耳邊履聲橐橐,已有多人入殿!本來靜悄悄的大雄寶殿之中,立時笑語喧嘩,亂成一片!但少頃過後,「噹噹噹」的三聲鐘鳴,殿中立時恢復一片靜寂!
慕容剛、呂崇文屏息靜聽,鐘鳴之後,又有兩人緩步入殿,殿中先來諸人,一齊「刷」地一響,似是起立迎接!
隨聞移動坐椅之聲,一個口音怪異,宛若梟鳴之人說道:
「法元大師,此會關係甚大,不但絕不容有外人擅自闖入,即我本寨弟子,如無我特發令符,一樣不准妄登此峰!你四周警戒之人,派得可夠!」
慕容剛心目之中,以為「毒心玉麟」傅君平既然在這附近,則此會必係由他主持!哪知大謬不然,這發言之人,口音甚生,但聽先後入殿的共是兩人,則另外一人,必是傅君平無疑!
傾耳再聽,一個宏亮口音,想是這龍潭寺的住持法元大師應聲答道:「回覆令主,法元已派門下四大弟子,往峰下警戒!」
這一聲「令主」,把慕容剛嚇了一跳,心想四靈寨龜龍麟鳳四位令主,自己已見其三,這人口音陌生,也是令主,難道竟是四靈寨首腦,號稱武功最強的「玄龜羽士」宋三清?如果真是此人,則這次秘密會議的意義,必然重大無比!
方自向呂崇文用手示意,叫他小心靜聽,勿露形跡,那宛如梟鳴的口音,又已說道:「你門下弟子,擔任警戒之責,恐怕太軟!還是你本人與太行四傑,辛苦一趟!」
立有數人應聲而起,走出殿外。
那人稍停又道:「我四靈寨創設以來,聲威極盛,各派憚服!但自玄龜堂首席香主『單掌開碑』胡震武,與『梅花劍』呂懷民結怨,蘭州尋仇,『鐵膽書生』慕容剛救走呂懷民獨子呂崇文,練藝八年之後,居然敢闖我翠竹山莊,訂約決戰!並直到括蒼山摩雲嶺分壇被破,『飛天火燕』紅綃歸報經過,才知道對方藝出無憂頭陀和靜寧真人門下,連太湖三怪那等功力,括蒼一戰,也掃數傷亡,故對明春之會,不得不妥加籌畫!但這叔侄二人,
武功雖好、來頭雖大,仍不足對本寨構成嚴重威脅,今夜在座之人,都是我宋三清多年心腹,你們可知我所說的本寨之中的莫大危機何在?」
慕容剛一聽果然不出所料,這聲如梟鳴之人,正是「玄龜羽士」宋三清越發凝神傾耳,只聽並無一人應聲,宋三清一陣陰森乾笑,又自說道:
「我料眾位不是看不出危機所在,只是礙於權位,不便直言,這種態度,足以毀滅本寨,今後務宜深戒,宋三清坦率直言,若以本寨目前實力而論,確已凌駕武林各派,何懼慕容剛、呂崇文區區二人?就是他們師長無憂頭陀與靜寧真人,宋三清也可搬請我兩位恩師,出面應敵!所以本寨危機,在內而不在外,當初合手締造本寨的四靈令主,如今居然離德離心,這種情勢,若不趕緊設法消除,才是我四靈寨的致命打擊!胡震武香主,你隨我多年,對此可有體會?」
一個蒼勁口音答道:「令主所慮極是,不過……」
言猶未了,宋三清突然沉聲問道:「殿外何人?」
原來呂崇文聽得那一聲「胡震武香主」,知道深仇在座,想起當年母親臥病,黑夜飛頭的椎心慘痛,由不得的一挫鋼牙!
哪知道玄龜羽土宋三清,果然不愧四靈之首,這些微的挫牙之音,竟被聽出!
呂崇文知道無法再藏,只得照先前所約行事,一陣震天長笑,自匾後縱身落在階前,對著大殿之內的八、九名江洋巨寇岸然說道:
「在下路過佛嶺,遊賞龍潭之勝,不想偶然遇上名震江湖的四靈寨在此集會!方才聽說你們寨內,現有危機,不是在下自詡,憑我胸中智計以及掌上神功,足可為你們解除一切憂慮,而所需代價也不甚高,只要把四靈令主之位讓我一席即可!」
呂崇文一面胡扯,一面目光電掃,業已看清殿中共只九人,默計連先前所派走的甚麼太行四傑,可能就是玄龜羽土宋三清,與他玄龜堂下的十二家香主!
中座之上一個尖頭縮頸、五短身材而微胖的道裝之人,天生一副龜形,不問可知,定是「玄龜羽士」宋三清!
宋三清左首第一把靠椅之上,坐著一個豹頭鷹目、五十來歲的老者,可能就是自己殺母深仇,玄龜堂首席香主「單掌開碑」胡震武!
他在匾後所聞宋三清口內之言,知道這場會議內容,關係四靈寨內訌,果然極其重要!權衡至再,業已決定暫時忍耐,並不願就在此時拚死殲仇,但卻想在不影響掩護慕容叔叔竊聽機密的原則之下,鬥一鬥「玄龜羽士」宋三清,看看這四靈寨之首,到底有多高武學?並伺機給那殺母仇人「單掌開碑」胡震武,多少吃點苦頭,以洩八年積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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