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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秘梟(卷7)【墨者之志】

嗚——嗚——
渾厚的號角在郊外的曠野迴蕩,數百名白衣白襪的漢子緊隨號角之後,緩緩走向長安郊外的墓地。
這是義安堂堂主蕭傲的葬禮,吸引了無數長安人的目光,人們對壯年暴斃的義安堂堂主,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揣測。雖然義安堂對外宣稱蕭堂主是死於暴疾,但人們卻寧可相信,義安堂前後兩位堂主先後英年早逝,必是由於義安堂堂主這個職位,是不祥之位。
現在這個不祥之位,暫時由長老季如風代理。此刻,這個義安堂元老滄桑的眼眸中,沒有一絲初登高位的躊躇和欣喜,望向天邊的銳利眼眸,只有一絲隱約的憂色。
在目送蕭堂主的靈柩入土為安、義安堂眾人燒香磕頭敬拜之後,他轉向身旁的任天翔,低聲道:「鉅子此去范陽,一切以謹慎為要,若無機會,萬萬不可勉強。」
任天翔點點頭:「我曉得。義安堂就拜託季叔多多勞心了。」
朔風從曠野刮過,令人越感蕭瑟,任天翔裹緊衣衫,縱馬來到任天琪和洪邪面前,見妹妹兩眼紅腫,他心中略感歉疚,柔聲道:「你舅舅的事……我很抱歉。」
任天琪擺擺頭:「三哥你別說了,這不怪你。」
任天翔默然片刻,低聲道:「你娘……還沒有消息?」
任天琪含淚點點頭:「洪勝幫上下都找遍了,一直都沒找到她。」
任天翔嘆了口氣,轉向洪邪道:「洪勝幫既已認祖歸宗回歸墨門,以後與義安堂就是同門,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難事可找季叔幫忙,我希望洪勝幫與義安堂能精誠合作,重塑墨門輝煌。」
洪邪毅然點點頭:「三哥放心,我已經將洪勝幫改名洪勝堂,與義安堂一樣同為墨門分堂。我已經將這消息通知了洪勝幫幾名長老,他們已經知道你就是千年之後新任墨門鉅子。」
洪邪說著,向身後幾名洪勝幫長老招了招手。洪勝幫原有七名長老,除了銀狐段天舒叛幫,另一名長老隨洪錦戰死泰山,還剩下五名長老。
就見五人遙遙對任天翔抱拳為禮。任天翔忙還禮一拜,頷首對洪邪道:「天琪就拜託你了,我希望你們能和睦相處,白頭偕老。」
洪邪連忙點頭,任天琪則紅著臉白了夫君一眼,面含羞澀對任天翔道:「他要再敢欺負我,我就拿他的孩子出氣,看他心不心痛孩子?」
「別別別!」洪邪趕緊求饒,「我以後要有什麼不對,你儘管打我罵我甚至殺我都成,千萬別拿咱們孩子撒氣。」
孩子?任天翔先是一愣,跟著就恍然大悟,驚喜莫名地問妹妹:「你……有喜了?」
任天琪紅著臉點點頭:「已經有三個多月了,你就要當舅舅了,高不高興?」
任天翔一愣,忍不住嘿嘿一笑:「高興,當然高興,沒想到昨天還少不更事的妹子,今天就要當媽了,我這當哥的當然非常高興。」
任天琪聽出了兄長心中那一絲傷感,不由問道:「三哥呢?好像你身邊也不缺女孩子,為啥就沒個上心的?抓緊時間早點給我找個嫂子,我也好有個閨中密友。」
「哥一定抓緊,不過,一個怎麼成?起碼得七八個。」任天翔玩笑道,「到時候你也可以多幾個嫂子疼,好不好?」
「不好!」任天琪嗔道,「你要敢多找,我就不認你這個哥,免得你將我邪哥也帶壞了。」
「我帶壞他?他帶壞我還差不多。」任天翔開了句玩笑,見洪邪暗使眼色,顯然是怕刺激到懷孕的妻子。他趕緊轉開話題,三人又說了會兒閒話,見野外寒風蕭瑟,他忙對洪邪道:「帶天琪早些回去吧,外面風大,千萬別傷了風。」
目送洪邪帶著任天琪登上馬車,隨送葬的隊伍緩緩而回後,任天翔轉向季如風拜道:「我妹妹和朋友,就拜託季叔照顧了。」
季如風點點頭:「你放心去吧,我會盡力保證他們的安全。」
任天翔恭敬一拜,正準備帶著褚剛等人與義安堂眾人告別,就見女扮男裝的小薇縱馬過來,急切地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任天翔皺眉道:「我們不是去玩,你一個女孩子……」
「女孩子怎麼了?」小薇爭辯道,「當年武后都能當皇帝,令天下所有男人心甘情願屈膝跪拜,那時候怎麼沒人充男子漢?」
任天翔苦笑道:「我此去凶險異常,不想讓你跟著我冒這無謂的風險。」
小薇嗔道:「你都不怕冒險,我一個丫鬟有何懼?你別再推搪,要不咱們賭一把運氣。」她說著,從袖中拿出一枚銅錢,「咱們就以銅錢為賭,正面你贏反面我贏,我要贏了你就得帶上我,敢不敢賭?」
任天翔被小薇的挑釁激起了好勝之心,莞爾道:「好,我跟你賭。」
小薇將銅錢翻滾著拋上半空,跟著用右手將銅錢拍在左手背上,然後緩緩移開右手,就見她手背上的銅錢正是正面,按約定,任天翔輸了。
「小薇,這事咱們從長計議。」任天翔連忙勸道:「別的地方可不像長安這樣繁華,沒什麼好玩的。」
小薇慨然道:「你別再相勸,如果你不帶上我,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堂堂義安堂少堂主任公子,卻是個出爾反爾,願賭不服輸的無賴小人。」
任天翔無奈道:「怕了你了,咱們走!」
與季如風等人拱手道別後,任天翔帶著幾個同伴毅然縱馬向北,直奔幽燕。

就在眾人離去的同時,只見一雙美麗的碧眼飽含深深的怨毒,正隱在蕭傲新墳後方數丈外的灌木叢中,默默注視著離去的任天翔。
那是滿臉悲憤的蕭倩玉,一直藏身暗處注視著義安堂眾人為蕭傲下葬。直到眾人離去後,她才步履蹣跚地從藏身處出來,撲倒在蕭傲的墓碑前,扶著墓碑上那冰涼的文字哽咽道:「蕭郎,你……你死得好慘,是我害了你……」
哭得多時,她漸漸止住悲聲,遙望北方切齒道,「蕭郎你放心,我會為你報仇。我不僅要讓那個害死你的小子,付出血的代價,還要將逼死你的整個墨門,從精神上徹底摧毀!讓自詡精神高潔的墨者,成為供人驅使奴役的走狗!」
「咦,這荒郊野外,居然有個漂亮的胡女?」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猥瑣的聲音,跟著是另一個人更加猥瑣的調笑,「美人,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爺送你回去?」
蕭倩玉回過頭,就見是兩個蓬頭垢面的江湖浪漢,看樣子,二人經過風塵僕僕的長途跋涉,早已落拓得比乞丐好不了多少,不過那兩雙沾滿眼屎的眼眸,卻越發顯出狼一樣的饞光。
蕭倩玉目光落在二人的馬上,嘴邊泛起一絲冷笑。她緩緩走向一旁那濃密的灌木叢,然後回頭對二人嫣然一笑。兩個浪漢連忙跳下馬,爭先恐後跟了進去。
就見灌木叢微微動了動,蕭倩玉已手捋鬢髮,緩緩從灌木叢中走了出來,她無意間將手上的血跡抹上了髮梢,就見那一縷帶血的鬢髮染紅了她的臉頰,使她美麗的面容看起來多了幾分血腥和猙獰。
輕盈躍上一匹江湖浪漢留下的坐騎,她往任天翔一行消失的方向,打馬追了上去。
就在蕭倩玉離去後,又一個佝僂的人影從遠處藏身的灌木叢中鑽了出來。
那是在義安堂總舵對門開茶館的阿三,他腳雖有點跛,行動卻一點也不遲緩。三兩個起伏就來到高處,手搭涼棚望了望任天翔和蕭倩玉消失的方向,然後從袖中拿出兩隻鴿子,抬手放飛天外。
鴿子展翅高飛,一路向北,越過千山萬水,經歷無數個白晝與黑夜的交替之後,前方一望無際的曠野中,終於出現了一座巍峨宏大的城池,但見城上兵甲林立,城下遊商旅客往來不絕,雖不及長安金碧輝煌,卻也是城高牆厚,氣勢恢宏。
兩隻鴿子從雲端落下,撲騰著翅膀飛入城中,最後落到一座僻靜小院的廂房窗櫺上,一雙敏捷的手輕快地抓住鴿子,將牠們腿上的竹筒解了下來,匆忙送到後院臥房門前。就聽臥房中偶爾傳出一兩聲咳嗽,像是撕扯著骨肉般帶著微微的呻吟。
「長安,有信到!」僕人在門外小聲稟報。
「送進來。」臥室中話音方落,就見門扉微開,一個少女從門裏露出半個臉,接過竹筒便立刻關上房門。
少女拿著竹筒來到病榻前,卻不想交給床上已支起半個身子的男子,只柔聲道:「你先把這碗雞湯喝了再看吧。」
男子擺擺手:「沒有要緊事,長安不會千里迢迢送信過來,你快給我。」
少女無奈,只得倒出竹筒中的字條,將它們交給了那男子,就見他緩緩展信看了兩眼,眼中先是有一絲意外,跟著又釋然,嘴邊微微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少女忙問:「信上說什麼?」
男子悠然一笑,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期待的紅暈:「咱們的老朋友,正在來范陽的路上。」
少女一愣,跟著就恍然醒悟:「是任天翔?」
男子微微頷首:「沒錯,而且不止他一個。」
「他來范陽做什麼?」少女皺起眉頭。
「我不知道。」男子的回答顯然有些言不由衷,「也許是為你而來,你離開長安時沒見他的眼神,顯然他對你一直念念不忘。」
少女大窘,含怒嗔道:「你又說這些渾話,看我再不搭理你了。」
「對不起,小生不敢了。」男子趕忙道歉,跟著又若有所思地道,「不過說真的,現在你是他的剋星,只要你肯出馬,必定能將這小子收拾得服服貼貼。」
少女雙目一瞪又要發火,就聽門外有人小聲稟報:「公子,辛乙求見。」
男子忙道:「讓他進來。」
少女起身退到一旁,恢復了一本正經的模樣。就見房門砰然被撞開,雙目微紅的辛乙已大步進來,不及關心男子傷勢,卻啞著嗓子道:「先生借我的書,我看完了。」
男子對少女點點頭,對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收起窗前的雞湯退了出去,並順手帶上了房門。
房中僅剩下辛乙與那男子二人,才聽他微微笑道:「沒想到你學得這般迅速,這麼快就能看懂契丹文的史書了。」
辛乙雙目微紅,舉起書澀聲問:「這書上寫的,可都是真的?」
男子心中暗暗好笑,這些書當然是經過他特別的挑選,而且是在最合適的時候被送到辛乙手中。他對辛乙可能出現的反應早有預料,不過,此刻他臉上卻是一副茫然的表情,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是契丹人寫下的歷史,而你正好在學契丹文,所以就將它借給了你。」
辛乙手上青筋暴綻,將那本書幾乎捏成了一團,雙目含淚一字一頓道:「如果這書上記載屬實,那麼我的父母,便是死於胡人之手,我們整個部落高過車軸的男子俱已被殺光,女人則被賣到內地為奴,只有我們這些不懂事的孤兒……才僥倖活了下來。」
男子望著辛乙啞然半晌,突然一聲嘆息:「我真不該教你識字。」
「多謝先生教我識字,讓辛乙明白了自己的身世。」辛乙緩緩在床前屈膝拜倒,咬牙切齒道,「不然辛乙至今還在認賊作父,將滅族仇人當成最大的恩人!」
男子淡淡問:「你說這話,不怕我向將軍告密?」
辛乙正色道:「辛乙在識字之前,完全是條不明是非的狗,活得渾渾噩噩,毫無心機,是先生讓我開智明理,知道了自己的來歷和族人的滅族之仇。先生就如同我的再生父母,你就是要辛乙去死,辛乙也毫不畏縮,豈會害怕先生告密?」
男子頷首道:「既然你如此信任我,那我要你忘了過去的血仇,你能否做到?」
辛乙臉上閃過一絲痛楚,使勁搖頭道:「我絕對做不到。」
「但是你必須要做到。」男子深深地盯著辛乙的眼眸,一字一頓道,「你只有做到了這點,才能夠談到其他,否則你就沒有任何一絲機會。」
辛乙遲疑良久,終於緩緩點頭:「我一定努力做到,只要先生肯給辛乙一個承諾,辛乙便是竭盡全力也要做到。」
男子沒有說話,卻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辛乙見狀大喜,連忙大禮拜道:「從今往後,辛乙唯先生之命是從,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男子嘴邊泛起一絲悠然笑意,微微頷首道:「近日咱們有一位老朋友要來范陽,你暗中盯著他們,必要的時候,還要暗中幫他們一把。我希望他們能給安將軍多一些壓力,令他早一點下定決心,而不是徒勞地等到世子安慶宗平安回來。」
見辛乙有些不解,男子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過來,然後在他耳邊耳語片刻。辛乙依然有些似懂非懂,卻還是立刻點頭答應:「好,我一定照先生吩咐去辦。」
見男子有些虛弱地躺回病榻,辛乙趕忙道:「先生好好休息,我去了!」
辛乙走後,就見那男子望向虛空的眼眸中,閃爍著一絲期待和興奮,用手指敲著床沿喃喃自語:「這個遊戲,終於要開始了。」
「什麼要開始了?」方才出去的少女剛好進來,聞言不禁好奇地問。
男子從容笑道:「我是說秋獵的季節要開始了,你二哥早就約我一起打獵,只可惜我傷的不是時候。還好現在已無大礙,不如明天帶我去郊外散散心,將你二哥也一併叫上。」
少女有些擔憂道:「車馬勞頓,你這傷怎麼吃得消?」
「我沒事!」男子掙扎著翻身下床,故作從容地活動了一下手腳,「你看,我早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要是再整天關在屋裏,只怕傷沒好,病倒先給悶了出來。」
少女想了想,無奈道:「好吧,明天我去請二哥,咱們就在近郊狩獵,陪你散散心。」
「不,咱們去蓬山。」男子嘴邊掛上了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我聽說你奶奶就在蓬山,咱們去狩獵散心的時候,不知你能否順便帶我去拜訪一下她老人家?」
少女臉上飛起一絲紅暈,她故作不解地瞪了男子一眼:「好好的怎麼突然想起去拜訪我奶奶?」
男子微微笑道:「我早聽說你奶奶是薩滿教法術高深的巫師,是北方薩滿教的大宗師,心中對她老人家一直充滿好奇,現在我傷勢好了七八成,正好借狩獵散心的機會去拜訪。」
少女似乎對男子的回答略感失望,但還是點頭答應道:「好,我帶你去拜訪她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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