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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魂罈子

這年的七月裡,上憲行文來,稱許陸伯楷精敏幹練,有為有守,素得民望,頗具政聲,把他轉調到雲南大縣去掌篆。陸縣令內心很感安慰,張三也喜得抓耳撓腮,因為這一去,到了滴油的肥地,算是摸撈有望啦。
陸縣令奉命打點赴任,他特意相邀朱秉文師爺繼續協助他處理文案,一面著人整理他的書籍文物,雇了兩輛騾車和騎乘的牲口,擇定日期動身入滇。
由貴州赴雲南,路程並不算遠,但山路崎嶇,走起來也夠累人的,他們走到半路上,騎在馬背上的長隨張三,忽然尖叫一聲,摔落到路上,大夥兒再一看,不得了,張三的一條左腿不見了,傷口整整齊齊,連一滴血漬都沒有,好像被快刀飛切掉的一樣。
怪就怪在傷口沒見血,也沒有疼痛,張三自己呆望著他失去的腿,也做夢似的,說不出所以然來。
陸縣令看過之後,吩咐人把他抬上騾車,交代說:
「這事你們不必向外哄傳,到了轄地,我自有區處,我們照常趕路好了。」
在路上,陸縣令和朱師爺談起來,朱秉文說:
「張三是您身邊的跟班長隨,有些話我不好說得,您為官清正廉明,但對他也太寬懷大量了一點,俗說:官好見,衙難見,通常手底下跑腿辦事的,肚子裡欠幾滴墨水,老是鼻孔朝人,夜郎自大,張三也許太驕縱了,開罪了能人異士,乘機開了他一個玩笑,說是警告也好,懲戒也好,總是給了他一番教訓啦!」
「若說是教訓,這教訓未免太重了一點罷。」陸縣令說:「削掉了他的一條腿,讓他殘廢終生,這太……殘忍了啦。」
「老大人,您不必擔心,」朱秉文說:「他們既能用法術取去他一條腿,自然有法子把它補回來的。」
「天啦,這可不是補鍋補碗,這是一條活生生的人腿呀,就算華陀扁鵲活在世上,要補,也只當時補,隔了許多天,他的腿早已腐爛掉啦,怎麼補法呢?!」
「您萬請稍安勿躁,」朱秉文胸有成竹的說:「等到您入衙接篆之後,立即張出告示,屬下敢擔保張三失去的腿,再能接回來的。」
陸縣令雖知符法有它的厲害之處,但總沒親眼見識過,瞧著朱師爺氣定神閒,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也只有姑妄信之了。
他們在路上奔波了六七天,到了新的衙署,陸縣令掛心張三的左腿,便找朱師爺來,要他草擬那張尋腿的告示,朱秉文的文采的確不凡,大筆一揮,一張使人驚怪不置的告示出來了。
「照得本衙長隨張三,於本官赴任途中,離奇失卻左腿一條,無疼無血,蔚為天下奇聞,法術之精,本官深為景服,若有仁人君子知其下落,能補上張三之腿,使其免於終生殘疾者,賞銀一百兩,決不食言……。」
陸縣令看完這張草擬的告示,實在有些啼笑皆非,他不斷的搖著頭說:
「秉文,你是老於刀筆的人,該明白朝廷扶正驅邪的意旨,一個新到任的知縣,出這麼一張奇離怪誕的告示,叫上憲知道了,我的前程受損事小,張三的腿也未必接得上啊。」
「我說,老大人,您也不必那麼認真,您知道,不這麼辦,張三的腿是接不回去的,您要知道,這兒是雲南偏遠之地,離京城迢迢萬里,俗語說得好:『天高皇帝遠』,誰會為一張小小的告示,上京去告御狀呢,您不妨先把告示張出去,有罪責,屬下先去自首。」
「好罷,」陸縣令說:「要是上憲不見罪,而你又能治好張三,使他免於殘疾終生,我倒要送你『義舉可風』的匾額一方了……」
這張令人驚奇的告示,終於張出去了。
說也奇,告示張出去的第三天,就有人到衙署前擊鼓,手持著揭下來的告示,說是有法子醫治張三失腿的怪症。
陸知縣抱著萬分好奇的心坐堂,接見了擊鼓的人,原來是一位鬚眉皆白的老人,看年紀,至少是九十以上,他穿著寬大的土藍布長袍,神采奕奕,到堂長揖說:
「聞說陸伯楷大人,胸懷日月,氣壯山河,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只不過貴价張三,仗著官勢官威欺逼良民,故在中途施以薄懲,大人您既能不加包庇,我們為民的,當不便過分,張三在貴州之過,還望大人嚴加切責,使其不庸再犯,草民願為張三接腿。」
「好!」陸縣令說:「只要張三能以接腿,本官不願深究,老人家的建言,本官誠心採納就是了。」
「那就請大人著張三到堂,讓草民施術罷。」那年已近百的老頭兒說。
「好!」陸縣令拍動驚堂木說:「替我急傳長隨張三上堂。」
傳是傳得十萬火急,來卻來得慢慢吞吞,因為張三自從失掉左腿之後,連舉著扶杖用單腳跳都還沒學會,傳他上堂,得要兩個衙役抬他上來。
張三上了堂,那年近百歲的老人,從身邊取出一隻玉石製成的小盒子,打開小盒,裡面卻是一隻白冽冽的哈蟆腿,老人稟告說:
「知縣大人,貴价在貴州時,貪淫好色,私行斂聚,作姦犯科的事,實在做得不少,故此,小老兒在半路上對他略施薄懲,大人出此榜文,引疚自責,小老兒不能因貴价貪瀆,損及您的前程,這就願將貴价的左腿補回去,請大人明鑒。」
「對張三的小人舉措,本官自責頗深,」陸縣令說:「還望老人家念在他胸無點墨,為一時貪欲所誤,給他一個贖罪自省的機會,只不過……這條蛤蟆腿管用嗎?」
「管不管用,大人等一歇就知道了。」
老人在堂口的方磚地上,踏著天罡步,嘴裡唸唸有詞,忽然捏起那隻蛤蟆腿,朝張三大喝一聲:「著!」把那條小小的蛙腿朝他飛擲過去,堂上和左右人等都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呢,張三失去的腿業已補回去了。
老人接好了張三的腿,對陸縣令作了個長揖說:
「小老兒該辦的,全都辦完了,那份賞金,小老兒不敢妄取,請大人如數撥出,捐給當地的善堂罷!」說完話,他便袍袖飄飄的轉身走出去了。
被接回腿去的張三,這回可學乖了,跟隨著陸縣令,老老實實幹他本分的事,再也不敢埋怨什麼,據他私下對人說:他那條被接起的腿,平常是隻好腿,但每當他見錢眼開,或是見色心動的時候,被接的地方就跳著痛,痛得他咬牙,因此,他想學壞也學不成了。

經過張三失腿的事件之後,陸縣令處斷民間事務更加謹慎了,每宗案子,都要和朱秉文師爺反覆的研究,務期勿枉勿縱,同時,經常出巡各地,去瞭解民間的疾苦,不久,全縣的百姓,都知道他是個親民愛民的好官。
縣裡面,有個積案如山的惡棍叫牛二混的,民間投來的狀紙不下百十餘宗,狀紙裡面,稱他練有歹毒的妖術,就算衙門裡捉住他,也奈何不得他。陸縣令看到這些狀紙,大發雷霆,立即傳來衙裡的捕頭,問他捉拏牛二混有什麼難處沒有。
「稟老爺,這牛二混在當地行凶為害,也不是一天了。」劉捕頭說:「前任知縣方大人,也曾嚴令屬下捉拏他到案,方大人數說他的種種罪狀,牛二混全都坦認不諱,方大人吩咐衙役,重重的打他兩百大板,想把他當庭杖殺,然後把他的屍首扔進大河去餵魚,衙役也恨他得緊,每一板子都發力施為,一共打斷好幾支木杖。牛二混當時確是斷了氣了,屍首也叫扔進大河,誰知他的屍首並不隨水漂流,就挺在水上不動,過了三天他還了魂,第五天自己爬上岸來,一搖二擺的走啦。」
「你說的當真?」陸知縣迷惘了。
「屬下怎敢哄騙大人。」劉捕頭說:「這宗事,縣城百姓,太多人親眼見著的,告狀的狀紙上,寫他會妖術,半點不假。」
「嗯,天下竟有杖死又復活的人,也算是曠世奇聞了!」陸縣令說:「你先退下,我會想法子懲治他的。」
陸縣令遣走捕頭後,又召朱師爺來竟夜商量,朱秉文稟告說:
「那些狀紙,屬下早已逐件看過,這牛二混,確實是修習魔道的人,杖殺既然殺不了他,大人不妨依照他的罪行定他死罪,把他下在監裡,行文上憲,等奉了王命行刑,把他牽至法場砍頭,屬下意想,一個人身首異處,他再想還魂復活,怕就再沒那麼容易啦!」
「這倒是可行的辦法。」陸縣令沉吟一陣說:「按照牛二混所犯的罪行,判上十個死罪也不為多,前任方大人也許想速審速決,在權職之內予以杖斃,故有讓他還魂的機會,砍下他的頭,出了他的元氣,也許能破解掉他的妖法,使他無法再作怪啦。」
計議停當,二天升堂就拔了紅頭籤,命劉捕頭率領幹員,立即前去拘捕凶犯牛二混歸案。
怪的是:風聲那麼緊,牛二混並不逃逸,劉捕頭率領捕快去抓人,牛二混更不反抗,還笑嘻嘻的對捕快們說:
「上回杖殺沒死,這回換了個大老爺,敢情是想法子要砍我的腦袋了,我這腦袋瓜子能切下來洗一洗,讓它透透風,也是滿新鮮的事兒呢!」
劉捕頭順利捕得凶犯牛二混交差,陸縣令升堂審問,他把牛二混仔細的看了,那傢伙臉色青黑,眼窩深凹,兩道濃眉看上去異常陰森獰猛,頭上梳著個頂心髻,用牛骨簪子穿貫著,身上穿的是破舊的老藍布道袍,肩胛上還打有幾個補靪。
「你就是牛二混麼?」陸縣令問說。
「小的正是牛二混。」
「這裡有許多狀紙,都是當地街坊控告你的,」陸縣令說:「其中有好幾宗姦殺、毆殺的命案,是否是你所為?你要從實招來。」
「不錯,」牛二混說:「那些事,全是小的幹的,人一個命一條,小的全都認了,小的願意嚐嚐被砍腦袋的滋味,取過供紙來,小的立時畫押就是了。」
見到他有恃無恐的樣子,陸縣令不禁疑惑起來,難道他的邪法真的練到那種程度,就算被砍了頭,也有法子接得回去麼?!懷疑儘管懷疑,總得先把取供畫押的事辦掉,將牛二混打進監牢再說。
為了防止人犯逃脫,陸縣令著人用火燒四門的方法,剃去他四撮頭毛,又用烏雞黑狗血潑灑他的全身,然後將擬定他死罪的文書稟呈上憲,等候批示下來好行刑。
處斬妖人牛二混,在縣城裡是一宗遠近哄傳的大事,正因上回牛二混被杖殺後復活,人們懷著極為好奇的心理,想瞧瞧這回陸大人和妖人鬥法,是否能贏得了?!
立秋後不久,在南方的季候,仍是林木蔥蘢,不見秋意,巳刻末,縣裡的衙役就把死囚牛二混鎖在囚車裡推了出來,前後都有兵勇開道護持,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牛二混的背上,插著一面亡魂牌子,叫小風刮得沙沙響,囚車經過衙前的大街,朝西邊的法場推過去,看熱鬧的人群一路跟隨著,身披紅披風的劊子手,抱著一柄鬼頭刀,走在囚車的後面,擔任監斬的縣太爺的轎子,也一路鳴鑼喝道的抬出來了。
太陽高高的照在法場上,場子當中立下一支碗口粗的斷魂樁,樁頭上繫有鐵環,兩名勇健的衙役打開囚車頂蓋,把死囚牛二混挾持到樁前,踹他的後腿,使他跪下,然後拔出背上的亡魂牌子,送到端坐在監斬棚內的陸縣令案前,聽候他用硃筆點卯。
陸知縣看了看天色,消停的在死囚牛二混的名字上方,用硃筆點了一點,將亡魂牌子擲了下去。
時辰離午時三刻已近了,劊子手先把死囚牛二混的辮子一拖,將辮梢繫在斷魂樁的鐵環上,這樣一來,死囚便低著頭,伸長頸項,劊子手右手抱刀,刀鋒朝外,刀背依著他的胳膊,他上前半步,量準距離,彎身扭臂,略略試了一試,同時抬起臉,向監斬棚裡的監斬官望著。
時辰到了,棚外響起一聲號炮,監斬官將拇指朝下做了一個手勢,劊子手便踏步旋身,眾人單見紅色的披風炸成一朵紅花,刀光映著太陽光,飛快的一閃,喀嚓一聲,死囚的脖子上業已朝外噴血,而那顆人頭,倒垂在斷魂樁上悠盪著,牛二混惡貫滿盈,總算是身首異處啦。
「把他的頭,懸竿示眾三日夜,」陸縣令吩咐說:「然後發交死者家屬入殮。」
監斬完畢,賞了劊子手一個大紅包,陸知縣回到衙署裡,覺得心上輕快了許多,多日來壓在心頭的沉重,終於解除了,他心想:在這樣炎熱的天氣裡,一顆快刀切掉的腦袋,懸掛在旗竿上示眾三日夜,即使還沒生蛆潰爛,也該臭氣四溢了,即使是大羅天仙下到凡間,想讓牛二混這妖人復活過來,恐怕也辦不到了!
「張三,替我準備些酒菜,請朱師爺到書齋來,好好喝上幾盅。」他吩咐說。
朱秉文師爺來後,首先作揖,向陸縣令恭賀說:
「大人,這回您算是施了鐵腕,把為害地方的毒蟲給明正典刑了,我想,那牛二混再也沒有好混的啦!」
「嗯,我原也是這麼想的,不過……不過,我突然想起當初張三失腿的那回事來,張三失腿的天數,不止三日夜啊,那位白眉白髮的老人家,仍然能用符咒把它給接上,假如這牛二混也有那種能耐,那可就……」
「大人也不必擔心,」朱秉文說:「張三當時失腿,他卻是活人,本身有一口氣在,老人用蛤蟆腿接上,蛤蟆腿也是新鮮的,這就好像花木接枝一樣;如今,牛二混已經死了,腐屍能夠接合,那口氣打哪兒來呀?!」
「你的推斷,於情於理都沒錯的。」陸縣令說:「我奇怪的是,初初捉拏牛二混到案時,他那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有些令人莫測高深,如今多說也沒有用,等到三天後再看罷。」
時間過得很快,牛二混那顆人頭懸掛在高竿上,已滿了三日夜的時限,縣勇把它取下來,交在等在竿下的牛二混的老母,那白髮老婆婆淚汪汪的把它抱走了。
過了一夜,有人慌張到衙前擊鼓報案,說是他親眼見到牛二混到投狀告他的人家訛詐錢財。
陸縣令立即傳見報案的人,問說:
「你說的可是當真?」
「小人怎敢欺騙大人,那牛二混的腦袋,好端端的生在頸子上,只是頸間多了一條紅色的線印兒,他說是:你們害我這回被砍頭一次,照例要給砍頭費……那些告狀的人都快要叫嚇死啦。」
「恐怕是有人冒充牛二混罷,」陸縣令說:「立即傳劉捕頭來,我要著他去抓那訛詐錢財的人。」
劉捕頭辦事很快當,當天傍晚,就把人給抓的來了。
陸縣令仔細端詳人犯,果然是如假包換的牛二混,他心裡非常駭怪,連連拍動驚堂木問說:「你果真是牛二混麼?」
「不錯,小人正是牛二混。」
「你,你是在法場叫砍了頭的牛二混?」
「是啊,」牛二混陰陰的笑說:「我上回犯的罪,你已經把我給處斬了,雙方算是扯平啦,如今我活回來是我的事,我既沒殺人,又沒放火,你想把我怎的?大人,你總不能每隔三五天就殺我一回罷,要殺,可以,那得等我犯夠了死罪再說啦!」
「大膽的牛二混,你少替我得意,」陸縣令怒聲說:「本官就以你用妖術惑眾為名,把你打進囚獄,報請上憲,再將你處斬。」
「好啊。」牛二混說:「處斬一次,大不了我死上三五天,好像睡一場好覺一樣,老實說,我要是在乎被砍頭,你衙門裡的劉捕頭,可沒那麼容易捉到我呢。」
「天下我還沒見過不死的人。」陸縣令說:「你在獄裡等著,我會解破你的妖法的。」
他把牛二混打入囚牢後,回到後衙書齋,滿心悶鬱的踱著方步,忽然張三跑來稟告說:「老爺,老爺,朱師爺他領著一個白鬍老人來求見,那老人正是替小人接腿的那個呢。」
「好!來得好,」陸縣令雙眼一亮說:「快請,快請!」
朱秉文師爺果然扶著那白眉白髮的老人進來了,老人一進屋,就呵呵的笑說:
「大人可是為妖人牛二混的事煩惱?小老兒這回下山,正是為大人解憂來的。這牛二混學的是嶺南的魔法,按他的罪行,業已到天誅地滅的程度了,小老頭自信能解破他的魔法,使他伏法喪生。」
「本官正為牛二混屢次死而復生困惑著,」陸縣令說:「他分明叫砍下腦袋,懸竿示眾三日夜,怎麼還能復活的呢?」
「說來很簡單。」白眉白髮的老人說:「他練的是藏魂術,能先把自己的生魂提出泥丸宮,用一隻書滿符咒的罈子藏將起來,然後他就行凶作惡,官府刑殺他,只能刑殺他的血肉之體,並傷不到他的生魂,因此他才有恃無恐。這一回,大人報呈判他極刑,在行刑之前,一定得派人到他住處,搜出那隻藏魂的罈子來,在露天空曠的地方,揭開罈口,毀去罈上的符籙,然後用小老兒的這柄扇子,推散他的生魂,使它不能再聚,然後法場行刑,他就會真的死了!」
老人說著,遞過一柄摺扇來,那是一柄普通的摺扇,打開看時,扇葉是黑色的,上面畫著五道難解的符籙,陸縣令見了,掩不住的驚喜,起身道謝說:
「您真是老神仙,若真襄助本官,除卻地方的一害,在下要替當方的百姓向您致謝啦。」
「千萬甭說謝字,」老人說:「小老兒事情業已交代清楚,這就要告別回山去啦,您可別留我,小老兒多年不食人間煙火,不會討擾您酒飯的;記住,要先著人去找那隻藏魂的罈子。」
老人告辭之後,陸縣令立即密令朱師爺帶領劉捕頭和一群捕快,找到牛二混的家裡,經過一陣細密的搜尋,果然在一處暗穴裡,找到那隻神秘的罈子,當朱師爺抱起那隻罈子時,牛二混的老母先哭泣起來說:
「二混啊,你平素作惡多端,都仗恃魔法再生,這一回,你的命已該絕,我除了替你收屍,再沒旁的好做啦。我的兒,這全是你的報應啊。」
陸縣令完全依照老人的囑咐,把那隻神秘的罈子搬到露天曠地上,撕碎罈上的符籙,揭開罈口,用老人給他的那柄黑色摺扇,不斷的推風,他們都看到有一股黑煙,從罈口冒出來,被推得一縷縷朝空飄散。
當天夜晚,獄卒來報,說是牛二混不飲不食,兩眼呆滯無神,就好像患了重病一樣。
「灌給他一些湯水,」陸縣令說:「他只是暫時失了魂,死不了的。」
等到死刑案被批准了,陸縣令提出死囚來,和上一回一樣,遊街後推到法場,一刀斬下牛二混的腦袋,照樣懸首示眾三日夜。這一回,牛二混的老母找皮匠縫合他的腦袋,早已潰爛生蛆,再也活不回來了。
「嗨,古人說:多行不義必自斃,真的不錯,」陸縣令無限感慨的對朱師爺說:「牛二混仗著魔法,弄出藏魂的狡獪來,最後還是被真人識破,丟掉了性命,一般的惡人也得想想,人的命只有一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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