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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黑水三部曲之一:狼狗【新修版】

作者序:寫在前面 《海東青》的弧線

《海東青》是《狼狗》《黃金老虎》這一系列小說的第三部,是個悲壯的故事,又是個關於「精神」和「愛」的故事。和《狼狗》《黃金老虎》一樣,它的最終目的不是寫那些具有符號意義的動物,而是寫人。寫那些具備海東青精神的人,那些失去或淡漠了海東青精神的人,寫他們的悲壯和可悲、寫他們的不屈服和屈服……
值得一提的是,《狼狗》描述的是「信任」,是付出信任和收穫信任;《黃金老虎》描述的是「責任」,是作為一個人與生俱來的責任;《海東青》描述的則是「精神」,是飽含希望的、內在的、不可征服更不能丟失的精神,海東青的精神。同時,《海東青》既具備《狼狗》的故事性,也具備《黃金老虎》的野性。此外,它還具備以上兩部小說所不具備的流暢性。在探尋「精神」的過程中,講述了一個號稱「鷹王」的鷹獵人佟九和他的妻子、俄國姑娘尼婭佐娃因一句話而相愛相隨的愛的故事,在一個「悲痛」的、近乎「麻木」的環境中,展開細緻的敘述,借助一連串意外的、傷情的、傷感的又必然的故事和情節,慢慢指向那種使人心痛的、不屈的精神;指向那種已經被忘記、被放棄、被淡化、被漠視的海東青的精神……
好了,現在,讓我們一起進入《海東青》的故事,去感覺海東青的精神吧……


內文精摘:
只有十幾天的時光,青毛大狗變了,羊骨頭使青毛大狗強壯了,脖子上青毛閃閃,像飄起的青煙。
這一天下午,石大頭回來了,挺著細脖子無聲無息進了院。
青毛大狗汪一聲,撲出來,一雙前腿撲在石大頭的肩側,石大頭一個跟頭跌倒了。青毛大狗不咬,皺著嘴巴上的皮褶發威,石大頭想動,青毛大狗就撲叫。
這樣堅持了一炷香的工夫,石小頭提著一筐羊骨頭回來了,石小頭的嘴唇是翻起的,右眼上烏青一片,又被金小炮揍了。
青毛大狗汪一聲,卻不看石小頭,盯著石大頭怕石大頭動。
石小頭喊:「那是我爸,老青不能咬。」
青毛大狗像知道錯了似的嗅了嗅石大頭,搖了下尾巴,掉頭跑過去,把頭往筐的提梁裏一伸,用脖子舉起筐跑一邊吃去了。這次青毛大狗看到的只有三根羊腿骨。
石大頭爬起來,也沒問石小頭又為什麼挨揍,就進了屋。石大頭想睡一覺,可是沒被子,便問:「被子換窩窩頭了?」
石小頭說:「換狗了,牠叫老青。」
石大頭問:「你怎麼睡?」
石小頭說:「和老青一起睡,老鼻子暖和了。」
石大頭睡不著,起來走出來,出院門時,瞅了眼青毛大狗說:「是條好狼狗。」
石小頭說:「當然,老青老鼻子好了。」
石小頭看著青毛大狗吃光了羊骨頭在舔嘴,說:「吉小葉給了滿滿一筐羊骨頭,叫金小炮搶了餵他的狗。我拚了命才搶回了三根小骨頭,明天金小炮再搶咱們可怎麼辦呢?」
青毛大狗看石小頭發愁,就一撲一撲蹦跳逗石小頭和牠玩兒。
石小頭說:「老青,你行嗎?不打敗金小炮,咱倆都餓死了。我爸叫我躲那招不行。」
石小頭站起身,找了那根爛草繩,拴上青毛大狗牽著去找金小炮。
李家街上的人有人喊:「石小頭牽狗來了,好一條大青狼狗啊!」
金小炮自然就迎戰了。可是,金小炮的一黃一黑兩條大柴狗中的那條凶猛的大黃柴狗,跟著金大炮收狗去了,但金小炮的大黑柴狗也挺凶猛。
石小頭和金小炮就在「老狗頭」狗肉館和「老綿羊」羊肉館之間的街上對陣了。
吉小葉也跑出來助威,吉小葉問石小頭:「你的破狗行嗎?」
石小頭吸了下鼻子說:「怎麼不行,你看著。」
在羊肉館裏,鐵七坐在老位置上和林豹子在賭酒。這是鐵七第一次注意石小頭,鐵七對林豹子說:「別喝了,你喝一碗淌半碗我看著噁心,還是看狗掐架吧。」
林豹子醉得舌頭都大了,說:「行,聽你的。」
鐵七和林豹子那時打完幾十架,又對上了脾氣,怎麼說也變成東北特色的那種古怪的朋友了。
金小炮卻不莽撞,牽著大黑柴狗看石小頭的青毛大狗,金小炮家世代賣狗肉為業,從小擺弄狗就有眼力,金小炮看出青毛大狗是條純正的青毛狼狗,這種青毛狼狗凶猛多智。
金小炮的大黑柴狗雖然凶猛但卻蠢,金小炮想打退堂鼓,又怕丟份(丟臉),就喊:
「石小頭,你的破狼狗少了半條尾巴牠不行,我數三個數,你滾蛋我就放過你,要不,我見一次打你一次。」
石小頭有點遲疑。
羊肉館裏的林豹子說:「那小子叫得響,膽子虛了。」
金小炮又揮手甩過一條熟狗腿喊:「破狼狗你吃,你跟我吧,我天天給你肉吃。石小頭不行,羊骨頭還得向小丫頭片子討要。」
石小頭聽了就緊張,怕青毛大狗被誘惑,雙手攥緊了繩子。
青毛大狗只瞅了一眼腳下的熟狗腿,不吃,嘴巴的皺褶卻堆起,齜出犬齒盯著金小炮發威。
鐵七說:「是條好狼狗。」
林豹子說:「我賭十塊龍洋,賭大黑柴狗贏。」
鐵七說:「我從不賭錢,我賭耳光。青毛大狗要贏了,我甩你十個耳光。大黑柴狗要贏了,你甩我十個耳光。」
林豹子說:「媽的過癮,行!」
金小炮的大黑柴狗莽撞,聽青毛大狗叫號就汪一聲,往前衝,掙得鎖鏈嘩嘩響。
圍觀的人挺多,有人喊:「他媽的金小炮草雞(膽怯)了,放狗,上啊!」
金小炮紅了脖子,去鬆大黑柴狗的脖套。
石小頭卻膽虛了,捨不得青毛大狗了,拽繩子拉青毛大狗離開。
有人又喊了:「石小頭草雞了,這小子沒種,和他爸石大頭一個樣兒。」
石小頭最受不了這句話,停下扁扁嘴,要哭。
金小炮就來勁了,鬆開大黑柴狗喊:「揍!」
大黑柴狗就撲過來。
石小頭就喊:「不打!我不打!」
吉小葉也喊:「老七叔!老七叔!快幫忙!」
青毛大狗卻把頭一甩,前腿離地一衝,草繩子斷了,石小頭也被拽倒了。等石小頭爬起來,就見青毛大狗迎頭衝出,那半截尾巴高高翹起,和大黑柴狗一個錯身,頭一甩,大黑柴狗的耳朵被青毛大狗豁開一個口子。
大黑柴狗汪叫一聲,探嘴撲咬青毛大狗的屁股,青毛大狗飛快閃避,但不躲開,也追大黑柴狗的屁股,青毛大狗嘴巴搆上大黑柴狗的屁股了也不下嘴咬。
大黑柴狗一連喀喀幾口,口口咬空,牙齒還撞得喀喀響。這樣子很幽默,有人就笑了。
青毛大狗突然旋起兩腿,向左側回身避開大黑柴狗的狗頭。大黑柴狗的頭從青毛大狗前腿下一閃而過,青毛大狗一嘴下去就咬住大黑柴狗的後脖子,大力往下壓,兩條前腿撲在大黑柴狗背上,壓倒了大黑柴狗。
不一會兒,大黑柴狗就吱吱叫起來,尾巴也在地上掃來掃去,大黑柴狗認輸了。
青毛大狗並不放開大黑柴狗,眼珠上翻在找主人,耳朵轉動方向在等主人過來,大黑柴狗若掙扎,青毛大狗的牙齒就加力。
羊肉館裏的鐵七說:「這是條專獵狐狸的青毛狼狗,是犯了錯被主人拋棄的獵狗,好久沒看到這樣的狼狗了。」
石小頭不懂青毛大狗在等他過去,但見青毛大狗贏了,就跑過去喊:「老青,放了這狗吧,是這狗的主人不好!」
青毛大狗鬆口跳到一邊。
大黑柴狗吱吱叫著爬起來,尾巴夾在屁股溝裏逃到金小炮身邊,再抖幾抖背毛,扭頭衝著青毛大狗汪汪叫,在發虛威。
石小頭拴上青毛大狗牽回來,撿起那條熟狗腿,舉在青毛大狗嘴邊說:「老青,你贏的,快吃吧。」
青毛大狗找回當獵狐犬的感覺了,每次成功獵狐,主人總會給青毛大狗一塊肉。青毛大狗就叼上狗腿,臥下開吃。
不知為什麼,狗也吃狗,像豬也吃豬一樣。但有人說狼不同,狼不吃狼。不過弄不清這說法是否正確。
羊肉館裏的鐵七瞅著林豹子笑。林豹子嘆口氣,把臉揚起來。鐵七不客氣,那十個耳光打得極響極重。林豹子臉上、胸脯上濺上斑斕的血。林豹子挨完十個耳光,舉碗喝酒漱口,一揚脖子和血吞下四顆槽牙說:「過癮,老七哥,回見!」
林豹子走了,從此,林豹子很少過柳條河上的那座破木橋,很少在李家街露頭了。
林豹子走了,後面的戲看不到了。狗的角鬥還沒完,是金大炮回來了。那時鐵七喝醉了又睏了,就回屋睡了。
金大炮收了十幾條狗,一條一條被拴著四條腿,這樣拴的狗只能走小步,再被拴住嘴巴,狗咬不到繩子,連叫也叫不出來了。
狗通人性,自然知道生死命運。這些狗被馬車拉進狗肉館的後院,再被鬆開捆綁,每一條都蔫了,還不如被判了死刑待決的犯人。就算打開院門,狗在可以逃跑的情況下,笨一些的狗也不會逃跑。聰明的狗就算成功逃脫了也只會逃回家,回到家就放心地討好主人,那樣就給了主人第二次賣錢的機會,直到下了湯鍋為止。這就是伴隨人類一同走向文明的狗。
金大炮把狗趕進後院,吸了袋煙才召喚大黃柴狗往院外走。很奇怪,經常殺狗的人,只要一出現,不論多厲害的狗也會怕這個人,這個人只要伸手抓住狗的耳朵,背皮,狗就軟了,膽小的狗會嚇出尿來。金大炮就是這樣的人。而且,從小到大從沒被狗咬過,一次都沒有。金大炮走出來,原本散去的人見有熱鬧瞧又聚集了。
有人還打趣:「喂!金大炮,你的兒子、你的狗今天都草雞了。」
金大炮咧開嘴笑笑,摸了下兒子金小炮的頭,又蹲下給大黑柴狗抓癢。金大炮這樣做是為大黑柴狗恢復膽氣。
石小頭和吉小葉也在給青毛大狗抓癢,青毛大狗躺著,四肢伸展,瞇著眼睛顯得挺舒服。
金大炮盯著青毛大狗,當看到青毛大狗的半截尾巴,金大炮不經意地笑了。金大炮站起來向金小炮示意。
金小炮喊:「石小頭,還沒打完呢,再來!」
石小頭此刻雄心正旺,他從來沒有過今天這樣的威風,便喊:「來就來。老青!起來!」
也有人喊:「金大炮,和個孩子較什麼勁?拉倒吧!」
金大炮說:「小孩子鬧著玩也要鬧夠是吧。我不管,叫他們鬧去。」
石小頭拍拍青毛大狗的頭,就給青毛大狗解開脖子上的繩套。青毛大狗掉頭向大黃柴狗發威,牠此時看不起大黑柴狗,那是手下敗將。
大黃柴狗聰明些,回頭看金大炮,金大炮打個響指,金小炮嘴裏也喊叫著:「上!」大黃柴狗緩緩向青毛大狗靠近,兩條狗的鼻子越靠越近,嘴巴上的皮褶都凹凸起來,眼珠相撞閃著閃著光就咬在一起。
不一會兒,兩條狗都受傷了。青毛大狗的肩部破皮了,大黃柴狗右前腿、右邊屁股破皮了。地上塵土飛揚,打得比剛剛和大黑柴狗那一陣激烈得多。
抓了圍裙站在館子門前看了半天的紅羊發覺一件怪事,就是金大炮在跺腳,腳跺得像打鼓點似的。大黃柴狗明顯不是對手卻死纏爛打。再看石小頭,也揮著小拳頭叫喊,但卻叫不到點上。
吉小葉張著嘴咬手指頭,忘了痛也忘了喊。
金大炮見大黃柴狗的背上又挨了一口重創,就重重地跺了左腳,急得亂叫的大黑柴狗嗖就撲上去了。
石小頭大喊:「癩皮!癩皮!兩個打一個!老青、老青,不打了。」
石小頭這樣喊,就影響了青毛大狗的發揮,牠不能不聽主人的話,青毛大狗想退,動作稍微鬆懈,右肩就遭到大黑柴狗的重創,牠還要退。青毛大狗曾是獵狗,做了流浪狗還是獵狗的脾氣,主人的命令就是一切。
大黑柴狗咬傷青毛大狗之後,心理懼怕青毛大狗的感覺就淡了,就更猛烈地咬。青毛大狗終於吱地叫了,這是向主人求救和示弱,好像在說,這樣不行,這樣退不下來。
金大炮跺腳的聲音卻更響了。
紅羊終於看明白了,喊:「石小頭,叫狗咬,遲了狗就完了。」
石小頭哇地哭了,哭著喊:「老青,上!上!上!」
吉小葉也喊:「上!上!上!」
青毛大狗猛地一躥,脫離了大黑柴狗,頭一甩,咬豁了大黃柴狗的一隻耳朵,又一甩頭,這一口咬空了,卻也把大黃柴狗震住了。大黃柴狗早就心虛了,大黑柴狗上場後緊張的形勢一緩解,大黃柴狗的心理也產生波動了,牠想喘口氣,可是主人的跺腳聲又容不得牠鬆懈。只是大黃柴狗的攻擊力也不似從前了,這就給了青毛大狗機會,青毛大狗咬傷大黃柴狗,追得大黃柴狗轉圈逃。
大黃柴狗邊逃邊發出吱吱的求助或求饒的聲音。青毛大狗的後面又追著大黑柴狗。幾圈追下來,青毛大狗的弱點就明顯了。
狗的尾巴和狼的尾巴一樣包含了許多功能,平衡是最重要的一種功能。青毛大狗少了半截尾巴,在速跑中就掌握不好平衡,如果急衝就容易撲過頭,如果急停就容易跌跟斗,如果急轉彎就容易屁股重頭輕,而把自己甩倒。這種種弱點在青毛大狗追擊大黃柴狗的行動中都暴露出來了。
金大炮的臉色緩回來了。大黃柴狗也發覺了青毛大狗的這個弱點,就在逃跑中多加了急轉彎的動作。青毛大狗每每要咬上大黃柴狗的屁股了,大黃柴狗就一個急轉彎,青毛大狗追著轉彎就被自己的屁股甩一個滑步,再追上,再被甩一個滑步。
可惜大黑柴狗太蠢,不會插上打圍,也不會掉頭右轉,更不會迎頭堵截。如果大黑柴狗這樣做了,青毛大狗早完了。牠只會在後面追,而青毛大狗每一次被甩的那一個滑步,也正好能躲過大黑柴狗的撲咬。但大黑柴狗毫不氣餒,一口、一口,犬齒碰犬齒,喀!喀!空咬。這樣三條狗轉圈攻擊,誰也咬不中誰。大黑柴狗又蠢得可以,金大炮越跺腳,大黑柴狗喀喀咬得越響。
終於,大黑柴狗喀的一聲,又吱吱發聲痛叫,大黑柴狗的犬齒終於咬破了自己的舌頭,那是因為累的,牠舌頭伸出來想喘氣。
青毛大狗就在這時又用了那一招,突然側躍,將兩條前腿旋起。大黑柴狗咬了自己的舌頭一愣神,一頭從青毛大狗前腿下鑽過,大黑柴狗一下子就軟了。
大黑柴狗想起了上一次被青毛大狗用同一招咬上後脖根的痛,這個場景一重現,所有的恐懼一下子激了出來。吱!牠叫一聲,尾巴往屁股溝裏夾,後脖根就被青毛大狗一口咬上,又一次被青毛大狗摁倒趴地上了。大黑柴狗吱吱叫著用尾巴直掃地面,又認輸了。
可是青毛大狗也犯了錯誤,在青毛大狗的記憶裏,一旦這樣擒住一隻狐狸或豺狗,另一隻豺狗或幾隻就會逃生,也表示獵殺結束了。現在就是這樣,青毛大狗認為牠再一次捉住了這隻黑柴狗,就結束戰鬥了,而且大黑柴狗又一次服輸了。
可是,大黃柴狗不是狐狸,也不是獵狗,更不是狼狗,只是看家護院的東北柴狗而已,這種柴狗和東北狼狗最大的不同,就是更加狗仗人勢。大黃柴狗就在金大炮重重一跺腳的命令之下,轉身撲在青毛大狗的背上,青毛大狗被撲撞上就跌倒了,跌了個肚皮朝天,這是致命的一跌。青毛大狗收攏四肢想蹬開大黃柴狗之際,大黃柴狗低頭一口咬中了牠的肚皮。
金大炮突然喊:「大黑,上!」
大黑柴狗跳起來一口咬中青毛大狗的後脖根,因為青毛大狗往上弓起上身咬大黃柴狗咬在肚皮上的頭,後脖根就空虛了。
金大炮又喊:「咬!」
大黃柴狗、大黑柴狗向兩個方向使勁撕扯,就撕開了青毛大狗的後脖根和肚皮!青毛大狗慘叫一聲,肚腸就滾出體外。青毛大狗沒了力,努力扭頭向石小頭看。
金大炮再喊:「咬!」
大黑柴狗、大黃柴狗又上,分別咬在青毛大狗的同一個受傷地方。大黑柴狗、大黃柴狗撕開皮閃開,這兩條柴狗都紅了眼珠,不用金大炮再次吩咐又撲上去咬。
青毛大狗就不再吱吱叫了。
石小頭哇哇叫著撲上去,金小炮早等著了,迎面一頭撞去,石小頭向後跌倒,鼻血也流了。石小頭爬起來又撲,被金小炮用腿一拌,摔倒,摁在地上乒乓地揍。
金小炮還喊:「你牛逼呀!再牛逼呀!」
石小頭雙手在地上亂抓,突然抓起一塊石頭,一下握牢,砰!一下砸在金小炮額頭上,砸破皮出血了。
金小炮見了自己的血,卻怕了,哇地大哭,站起跑向金大炮。金大炮見兒子的頭破了,惱了,衝上來抬腳要踢石小頭。
紅羊喊:「你敢,王八犢子連小屁孩也打,你不是人!」
金大炮收了腳說:「我不打女人,有種叫吉了了出來。」
紅羊把胸脯一挺說:「要不要找老七出來?」
金大炮就閉嘴了。
石小頭撲過去撲打大黃柴狗和大黑柴狗。
金大炮也怕狗咬死人,打個呼哨,大黃柴狗和大黑柴狗退開了。
石小頭撲過去抱起青毛大狗的頭,青毛大狗的眼睛睜了睜,石小頭哭著喊:「救牠!救牠啊!老青沒死!」
金大炮走過來說:「我看看。」
石小頭相信了金大炮,金大炮伸手摸摸青毛大狗說:「真還沒死!」
石小頭哭著說:「我求你,大炮叔,救——救救牠!」
金大炮蹲下,一手抓住青毛大狗的嘴,一手摁住青毛大狗的脖子,雙手上下用力,喀的一聲,掰斷了青毛大狗的脖子。青毛大狗的四肢最後抖了一抖,死了。青毛大狗的眼睛直盯著石小頭,眼睛裏滿是依戀。
金大炮拍拍石小頭的頭,丟給石小頭一塊龍洋,提著青毛大狗走了。
石小頭明白過來,抓起那一塊龍洋喊:「我不賣!我不賣!我要埋!我要埋!」石小頭爬起去追金大炮。
有人看不下去,去拉住石小頭說:「死狗就賣了吧,這塊龍洋可以買好多窩窩頭。」
石小頭就握緊了那塊龍洋,坐在地上哭。
吉小葉陪著哭了一會兒,覺得餓了,拉石小頭要走,石小頭甩開她的手,弓著腰沿街走了。遠遠地看,石小頭像個小老頭。
石小頭蹲在自家院裏那棵樹下,那是石小頭和青毛大狗玩的地方。石小頭的頭垂在雙膝上,直愣愣地看著地上的那塊龍洋說:
「老青,被子變成了你,你又變成了龍洋。龍洋變成窩窩頭,我吃了就是吃你。你放心,老青,我不吃你。我說過,你是哥,我是弟。你幫我打贏了,你打贏了!老青。金大炮耍賴,金大炮是兩個人兩條狗打死了你。你記得老青,你記得我,你轉世當人吧,我當你的狗,我幫你討回來。」
石小頭嘟嘟噥噥說個不停,很快夕陽下來了。
石小頭的身後走來了金小炮,金小炮腦袋上的傷已經包上了,他一手牽著大黃柴狗,一手拖著青毛大狗的皮,走到石小頭的身邊,把青毛大狗的皮往地上一甩,吸口氣說:
「石小頭,你的狗皮送給你,狗皮上全是口子,太破爛賣不上錢,你曬乾當被子蓋吧。記住了,下次讓我看見你還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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